《大江大河2》从一开始就备受期待的宋运辉与各方斗智斗勇的情节,有很多人称它为“厂斗”。一说到“厂斗”,就不免地要想起另外一种影视剧题材——“宫斗”。但是为什么大江大河和宋运辉这位“男主”的“斗”格局立意更高?!这个答案我想在于宋运辉的“斗”,它的情节推动力不在于缥缈空虚的爱情(即使是被高度评价的宫斗剧,我们看故事的动力不过是发现不爱了,或要为爱报仇了等等)[思考]而是真正让观众看到了彼时中国企业发展的结构性压抑[思考]在高低分明的“结构压抑”下,人性的选择不再为情欲所支配,而成为了秩序体系中的一环,更让人细思恐极,却更耐人寻味。以此为前提,我们再看宋运辉和老马的较量,就不难理解宋运辉暂时的挫败——因为知世故却不世故的宋运辉面对的不是老谋深算的老马,而是老马背后运转得非常成熟的权力结构体系。现在我们再来看,老马的狡猾是必然的,这个“手腕”才和他在这个结构中的位置匹配。以“不懂技术”为由,但凡遇到问题就“热心”甩锅给其他部门,这看起来是踢皮球式的官僚做派,但是这背后却潜藏了一个暗示——假若其技术水准如此不堪,是什么让他爬上了这个位置呢?
鸠占鹊巢这一段,两个细节让我心疼宋运辉——第一,当然就是搬走传真机,看似抢占办公设备,实则切断了宋运辉和北京项目组其他人,上层领导以及设备引进方的进一步联系,老马的算计里恐怕也有三分心虚。第二,就是老马喝了一口水,说了一句,听说半岛水质不好,我尝着还行啊,没有这么不堪。这个话里面有不同叙事视角的双重功能:一方面,面对观众,侧面交代了宋运辉在半岛开荒是辛苦的。而另一方面,面对宋运辉,一句轻描淡写的“还可以”,否定了他这段时间吃过的苦,给了巴掌,现在却连甜枣都吝啬了,好一个“抹嘴不认账”的官油子。
抢班夺权来得迅速且不容分说,想来也是个老手了。假意劝导实则分散矛盾的话术,一下子抹平了他可能在背后向部里实行的各种骚操作。领导百试不爽的策略就是“组织相信你,才给你受冷落但是有难度还是新开启的重任”,“干好了你就🐂了”老马也是如此,如果真正为宋运辉好,挡一下也应该不难做到。而老韩的仗义“提醒”,首先点出宋运辉真正“碍眼”的点,在于显示出了“占山为王”的风险,这个风险谁最忌讳?天高皇帝远的路小拉吗?我们可以想见,人的心里总想着什么,看到外界就是什么样子,那个琢磨宋运辉可能占山为王的人,才是一生仕途中最爱拉帮结派的人也未可知!所以老韩说了几次“得罪人了”,得罪的是谁?我想也是在给宋运辉提醒。
到这儿我们看看,在结构权力的体系里几乎赤手空拳的宋运辉,他面对的是整个官场秩序的重压,不是什么廉价而毫无依据的感情啊,欲望啊这些摸不着的东西。因此宋运辉的遭遇给了观众极强的共情力量,我们谁在一开始不是一腔热情,满腹理想,但是在自上而下的层层滴漏下,成了被水滴穿的石?有的人选择交付自己的灵魂,让位给生计,像老韩这样,看透了也就“得法”了。但有的人,却成了“宋运辉”。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追问:“从来如此,便对吗?”想来宋运辉在《大江大河1》中告诉大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来自鲁迅的话,想来熟读鲁迅也不在话下。此时的宋运辉,就是那个敢于质疑“向来如此”的正确性的理想主义者。但是,宋运辉的丰富性却不止于此——他要求老马善待“老人儿”(不知道凯哥说出“一碗水端平”这句台词时是什么感受,盒盒盒盒),出于东海发展和同窗情义为三叔搭桥,他是有情有义的!让我一下子想起之前他为大寻奔走的样子,但是那个时候,他是有点“直”和“拙”的,此时,却已经有了帅才惜麾下兵的大气[赞]只不过,他还是把悲伤留给了自己,一句“我走了”,一个黯然的背影,在冷冽的“斗”中,让人看到了情的温润和苍凉——这里不得不说演员王凯的表演之精湛,在背影里写满了坚实又凄然的复杂意味。戏外,他那么通透,可是一旦入戏,他就最善于“拧巴”,最懂用极简的言语、语态和肢体,表现层次丰富的内心世界——艺术家在戏里就应该“拧巴”,在戏里太透亮,哪来的敏感的知觉呢?

最后我想说,戏剧的节奏应该是有逻辑的[喵喵]情节最根本的功能首先是契合主题,表达主旨。希望大江大河汇乡间小溪之细流,成为奔涌入海的主干力量!


大江大河2(2020)

又名:大江大河 第二部 / Like a Flowing River 2

主演:王凯 杨烁 董子健 杨采钰 周放 霍青 练练 冯晖 赵达  

导演:李雪 黄伟 编剧:袁克平 Keping Yuan/唐尧 Yao Tang/阿耐 A Nai

大江大河2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