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中有两个处于角色叠加状态的人物,一个是公公,一个是伟伦。
公公在阿玲的家庭里是填补孩子这一角色的存在,维系了家庭中仅剩的情感关系,而这种维系也处在一种被动和摇摇欲坠之中。除了文本之外有两个镜头很直白地表现了这种喻指,一个是Andrew醉酒回家,阿玲想试试受孕未果,表情愤怒、痛苦又压抑,随后画面马上跳转到第二天起床时Andrew的主观镜头,睁眼看到公公的那个近景。此时公公被阿玲带有报复性地交给Andrew照顾,公公成为二人交锋的交汇点,其实在许多父母关系并不和谐的三口之家中孩子亦处在这样的位置;第二个是阿玲的梦境与现实,梦里躺在床上的婴儿与现实中逝去的老人,家庭情感中最后的维系崩塌。
伟伦自身是“孩子”,同时又叠加着丈夫的角色,在他将阿玲视作欲望的客体的同时,他自己也成为了阿玲母性和欲望的客体。伟伦对阿玲的情感是直白明显的,阿玲对伟伦的情感藏在母性、为人师表的责任以及导演给出的意像和隐喻之下。榴莲(女性生殖器)、红色墨水和血(处子)、雨水(孕育与生殖)都强调了欲望的存在。但这些都是被“礼义廉耻”压制的(文件夹、武术场的墙壁上)。有人认为这部片子还是充满了男性的幻想和凝视,这场性事更加接近强暴,阿玲对这段不道德的关系也充满了抗拒,女性处于这种状态的痛苦被导演的幻想美化了。这也是一种观点,但导演表现出来的阿玲的不悦、抗拒、痛苦却是儒家文化圈背景下必然出现的,否则就是语文版《钢琴教师》了。只是和解的过程力道不足导致面对不伦关系的抗拒和痛苦占据了观众更多视线。
说实话刚看完电影我的第一反应是“这还不是靠子宫和男性完成的救赎吗,算什么女性主义啊?”但梳理之后意识到这其中包含我重度生育恐惧的投射🌚。它还确实是个女性主义作品。
为什么我最后承认它是女性主义的表达?因为阿玲有了自己的孩子。事实上,生育作为女性独有的能力和女性独有的生命体验实在是一把双刃剑。之前这种生命体验的价值连带阿玲自己的主体价值一并被主动或者被动地置于男性、家庭、社会的压迫和牵制之中。单方面辛苦备孕、面对妯娌时独自窘迫。离婚时的“我不会再用(冷冻精子)了”和“本以为你想要个女孩”简直是子宫奴隶翻身前无声的血泪了。
而之前说过伟伦的角色就是阿玲母性和欲望的客体,而欲望和母性一样都是女性最普通也最独特的特质。所以可以说最后阿玲孩子的到来是把原来分割出去的、被家庭和丈夫压在五指山底下的母性和欲望收回手中。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喜悦的,在对她自己母亲的凝视和雨后的阳光中,她肯定和享受着女性的生命体验和独立个体的价值。总的来说还是相当温情的结局。
但其实个人觉得整部影片中还是有一些无效的桥段,也有一些让人觉得有点滞涩的调度。看到有许多人把导演和李安作比较,我比较不明所以……可能在讨论儒家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中的父权与现代社会或者西方文化的化学反应上有小面积重叠,但可比性也不大吧,跟许鞍华比比还说得过去。
写了那么长我就是在逃避毕业设计而已,啊。

热带雨(2019)

又名:Wet Season

上映日期:2019-09-08(多伦多电影节) / 2019-11-28(新加坡)片长:103分钟

主演:杨雁雁 许家乐 李铭顺 杨世彬 

导演:陈哲艺 编剧:陈哲艺 Anthony Chen

热带雨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