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12-29

0.5毫米:有尊严地活着直至有尊严地死去

影片讲述了一个护工与几位老人的故事。这里我不想探讨日本社会的老年人问题。我想说说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和事。

去年的春节，我带着闺女去奶奶家，奶奶兴致勃勃地教我拆解九连环。我的脑子从来都缺乏现场解谜的神经，因此掏出手机把过程录了下来，打算以后慢慢琢磨。那之后过了一个多月，家庭群里突然收到表哥的留言，说奶奶在夜里陷入昏迷，已送到附近医院抢救。

爷爷去世得早，我从未见过他。小时候住的是自家的四合院，叔叔姑姑几家人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后来拆迁回来，每家人分得同楼的一套房子。也有要接奶奶去家里照顾的，但奶奶非常坚持地要单独住，她不愿有人照顾，她觉得住在自己的屋子里亲力亲为才自在。洗衣做饭，腿脚麻利。

后来随着年纪增大，这些叔叔姑姑开始每天一人排班到奶奶家里值夜班。陪着奶奶每顿饭喝点儿小酒，周末到了，乱糟糟地一堆人开两桌麻将打几圈。对于一位90多岁高龄的老人来说，奶奶晚年的生活质量实在很高。

那日午后，我进了病房，见了奶奶最后一面。医生对我们说，奶奶的年纪太大，肺部感染等等症状，这次恐怕熬不过去了。如果做切开气管等处理，或许还可以多撑几日。没有人愿意让奶奶最后还要受这个罪。家里人说，不抢救了，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夜里，正要带闺女睡觉。表哥给我电话，跟我说奶奶快不行了，让我过去一下。打了车往医院赶。全家二十几口人候在医院楼道里。大爷走过来跟当时正怀孕近五个月的我说；“你听我的，到时候出殡你别去了。你奶奶心里全明白。”

第三天一早送闺女去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奶奶在这日的凌晨去世了，安静平和。

说了奶奶之后，我想说我的一个姑妈。之前由于中风，在医院已经无知无觉地躺了很多年了。我有次去看她，瘦得皮包骨头，食物要做成流质，从鼻胃管打进去。一应事务，全由姑父和护工打理。她只是躺在那里，呼吸。

谈到奶奶和这位姑妈，妈妈跟我讲过多次，她老了不让我照顾，要搬到养老院去。还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不要抢救，要像我奶奶那样平静地离世。

随着孩子的出世、长大，我也不仅仅总在回顾自己的年少时光，我开始想象自己老去的模样。几十年之后，我是否能够有尊严地活着直至有尊严地死去？这样想着，努力着，以期将来垂垂老矣时，不辜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