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曾是一代人的青春,三井寿趴在地上流着泪声嘶力竭地说“教练,我想打篮球!”喊出了无数少年的心声,这句话至今萦绕在耳旁,它代表着梦想、勇气、热血,有关我们青春期的一切。曾经爱过《灌篮高手》的少年,长大后只要在篮球场上看到随着完美抛物线投出去的橙色篮球,就会想起那个夏天的一切,想起我们曾经在球场上挥洒过的汗水,想起你转身上篮时的意气风发。
韩寒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一大部分80、90后的青春,中学时期,他偏科严重,七门功课亮红灯,留级后依然挂科,索性高中辍学。2000年那个年代,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仍是非富非贵的学子们唯一的出路,而韩寒年纪小小就不读书,被问起以后要靠什么养活自己,他淡淡说出一句“稿费啊”,引起众人一阵奚笑。多年后,韩寒不止可以靠稿费养活自己,还可以靠赛车、拍电影养活自己。
五月天是很多乐迷们的青春,自1998年发布第一张专辑开始,五月天已经成团21年,这些年间,大大小小的华语乐队成立又解散,甚至连香港最著名的女子团队Twins都已经逐渐单飞,而五月天依然每年都在开演唱会,不断有新作品面世。有乐评人说,“五月天是2000年以来华语乐坛最成功的乐队。”他们的这种强大续航功能,也组建过乐队的大张伟说,“整个华语乐团除了五月天没有解散,剩下的都解散了,感觉五月天特别了不起”。
少年长大成人,《灌篮高手》的《好想大声说爱你》成为了韩寒电影《飞驰人生》的插曲,五月天为电影演唱了主题曲《一半人生》,我们的不同青春,冥冥中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在同一个地方交汇融合,把年少的记忆唤醒。
实不相瞒,在看《飞驰人生》之前,我对这部电影并没有太高期待,他请来了国民度巨高的沈腾来主演,我觉得,这是出于市场考量,韩寒果然越来越商业了。作为一个粉了韩寒十几年的粉丝,我对他的前两部电影作品并不满意,《后会无期》除了输出大批“韩式金句”以外,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乘风破浪》除了为我的歌单添置了一首《在雨中》以外,没调动起我的情绪。这两部电影让我觉得,跨界做导演,韩寒还是洗洗睡吧。
看完《飞驰人生》以后,我在短评里激动地写下——他用19年时间证明了自己可以用“七门功课高挂红灯”照亮他的飞驰人生。韩寒的第三部电影,洗刷了他前两部电影给我留下的失望。相比起他的前两部电影,《飞驰人生》更成熟了,完成度更高、故事节奏也更为流畅,这次他不再只靠“文字语言”讲故事,用镜头语言讲故事的功力上涨了。韩寒一贯的幽默底色不减,结合上沈腾浑然天成的喜剧表演,整部电影颇有笑料,但我更喜欢的,是这部电影带给我的少年感和热血。
沈腾饰演的主角张驰是一名过气赛车手,因为非法飙车被禁赛五年。在这五年间,跌下巅峰的他,一边苦练颠勺技术开炒饭摊养家糊口,一边在业余时间拿着马桶塞子和方向盘温习驾驶手感。为了重返赛场,不复辉煌的他尝遍人间冷暖,考驾照被驾校教练痛骂,没有车去偷车架子被堵在门口,找社会大哥借钱厚着脸皮卖唱……这个人物设定,一面是个对世界妥协的中年人,另一面又是个拥有少年意气的赛车手,从他身上,能找到熟练应对世俗的圆滑,却也有着未被庸碌套牢的不甘,正是这份不甘,使得他摆脱了中年人的油腻。
《飞驰人生》第一分钟开始就击中了我,看到韩寒的照片作为当红车手出现在银幕上时,竟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不仅仅是韩寒的“一半人生”,从电影里,我还找到了大多数人的影子。怀揣着梦想,埋头苦练车技的张驰,是中学时期在球场上顶着烈日苦练球技的校队选手,是利用午休时间去音乐室练习打鼓的乐迷,也是晚修过后依然留在教室刷题的高中生,甚至是加班到凌晨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公交站前等夜班车的白领……张驰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想要坚持的热爱,并且默默为之付出。
韩寒在2006年发行了一张专辑《寒·十八禁》,专辑里收录了一首翻唱自凤飞飞的《追梦人》,“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在大部分创作者都关心少年人的梦想时,《飞驰人生》却在聚焦中年人的追梦故事,这是韩寒对他热爱的赛车事业的致敬,也是对自己前半生的某个回顾。
电影后半段,张驰穿着赛车服、眼神坚定坐在驾驶座,甚至不需要领航员,开着赛车飞驰在魔鬼赛道上,激情超越对手,镜头特效处理让对手的车化为粉末在空中飘散……这高燃的一幕让我的情绪达到一个小高潮,就像在篮球比赛上看到喜欢的人投出一记空心三分绝杀对手,啦啦队踊跃欢呼。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张驰,只有在坐上驾驶座时脸上才会重现光彩;化身“社畜”的成年人,只有在想起少年时的梦时心底才会翻涌起热血,这是我们仅存的火光。
韩寒在这部电影里,充分展现了一个专业赛车手的水准,高难度的飙车戏,他会亲自上场当替身,剧组称之为“爱的代驾”。有人说他不再抛金句,但在我看来,这部电影里还是有金句,“当一个人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时候,他才是真的过时了”、“你是没有故事,想给自己一个故事。我呢,是故事太多,想给自己一个结局。”这些台词,在上映后应该会被传颂。只不过,里面吸引我的,是大段大段的赛车专业术语,这些话节奏感强、充满张力,主角邪魅狂狷地说出一段贯口,你会感到“不明觉厉”,因为没法轻易背诵下来,它们传播度不高,却让人体会到专业的魅力。
全片我最喜欢的一个镜头是结尾,张驰开着赛车飞向落日,夕阳余光给整辆车镀上金边,他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速度,这一幕荣光闪耀。那一刻是神圣的、也是纯粹的,心里既沸腾着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静。中年人脱离了平庸日常,重返年少,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赛车世界。韩寒对赛车这件事充满热忱,才会把它拍得如此热血。
从韩寒出版第一本小说《三重门》到现在,19年过去了,这些年来,他无论是写作、赛车、还是拍电影,都尽可能做到了业内精良。当然,在拍电影这件事上他仍是新手,作为电影新手的他,其产出也让观众服气。用喜剧的手法来讲述一个中年失意再得意的故事,爆笑之余带着一丝苍凉,谁说的,人生就像是过山车,起起落落;而在《飞驰人生》里,人生是芥川龙之介某篇短篇小说里的一句话“人生就像架空电线上的电光,哪怕就一刹那(迸发)都要拼死抓住”。张驰用向落日飙车定格了他的人生高光,韩寒的《奉献》响起来时,我差点落泪了。
这部电影,可以用我很喜欢的一部动漫《银魂》的主角坂田银时说的一句话作为标注,“我已经决定好吃喜欢的食物,过短命的人生了”,喜欢的食物、热爱的事情带来的快乐,不可量化,为了它们,宁可减少生命的长度、增加生命的浓度。19年了,时代推陈出新,韩寒依然是那个一往无前的少年,他和他作品里的主角,依然飞驰在路上。

飞驰人生(2019)

又名:Pegasus

上映日期:2019-02-05(中国大陆)片长:98分钟

主演:沈腾 黄景瑜 尹正 张本煜 尹昉 田雨 魏翔 赵文瑄 腾格尔 

导演:韩寒 编剧:韩寒 Han Han

飞驰人生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