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7-07

何以为家:没有源头的爱河

在《何以为家》之前，我对黎巴嫩这个国家仅限于“战乱频繁”的概念，而对黎巴嫩女导演娜丁·拉巴基更是一无所知。看过《何以为家》之后，我才了解到娜丁·拉巴基是一位机具才华的黎巴嫩导演兼演员。由她导演并主演的电影《焦糖》《吾等何处去》曾颇受好评，而《何以为家》更是荣获了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提名。
我一直对有关孩子悲苦生活题材的电影有着潜意识排斥，因为每每看完这类电影都会心情沉郁很久。这部电影被我反复打开几次开头，最终因为一趟来回需要两个小时的地铁旅程，再次被我打开，坚持看完。
据说《何以为家》的灵感起源于一个特别的场景：一个孩子和他的母亲被隔离在一条繁忙的道路中间的混凝土块上。母亲在乞讨，孩子在打瞌睡，但是他睡不着，因为太不舒服了。娜丁·拉巴基就想，如果这个孩子能说话，他会说什么？他会告诉世界什么？他会怎样称呼我们，这个无视他的斗争的社会？如果遇到愿意交谈的孩子们，她会问他们是否愿意活着。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孩子们的答案是“不”。因为他们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被生下来却没有人爱自己，甚至会被虐待，被殴打，更没有人在临睡前给自己一个亲吻。
深受触动的娜丁·拉巴基用《何以为家》讲述了一个犯了故意伤人罪的十二岁男孩赞恩，在法庭上、在公众面前状告他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生他？！
生育孩子难道都能是罪过吗？我们常识性的会觉得这种起诉有点不可思议。然而，当我随着赞恩的讲述，情感的天平一点点向这个小男孩儿倾斜。赞恩的父母是流民，他们只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虽然过着简陋的生活，却依然在无力抚养和教育孩子的状况下不停生育。12岁的赞恩，说到12岁，这也是个估计的年龄，因为他的父母也不是很清楚他具体的出生时间。他没有出生证，也从不过生日。但作为家里的长子，他一边用细弱稚嫩承担着无数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生活重压，一边还要帮着照顾一大串弟妹。当赞恩无法阻止年仅11岁的妹妹，被强行卖给商贩为妻时，他痛苦而绝望地离家出走了。
赞恩在流浪途中遇到一个年轻的黑女人和她的私生儿子。这个女人是个偷渡者，没有身份证，没有稳定工作，却是拼全力爱着自己的儿子。在儿子一岁生日时，她甚至从店里偷了一个蛋糕回家给儿子过生日。但赞恩的日子真的跟我们的三毛一样，本来以为流浪途中找到了些许温暖，却总是好景不长。很快，社会就给了他更重的打击。这样的经历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觉沉重，更何况是一个12岁的孩子。
赞恩意外得知妹妹竟然因大出血而亡。虽年幼却已是千疮百孔、心力交瘁的赞恩难以遏制的愤怒瞬间爆发，提刀冲向被称为妹妹丈夫的商贩。
赞恩被捕了，但他并不后悔，住在牢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干活，还有饭吃。但是母亲探监时跟他解释妹妹的死时说“上帝拿走一些东西，总要补偿另一些东西。”赞恩奇怪于母亲所说的”总要补偿另一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母亲居然用毫无愧疚的声音平静告诉赞恩，虽然他死了一个妹妹，但她又怀孕了，赞恩会有一个新的弟妹。
赞恩彻底怒了。一个视生命为满足肉欲而不得不结的果实，毫无爱心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叫“母亲”。这一对毫无责任心的男女，如何配得上“父亲”“母亲”的称谓？又如何配给世间带来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我也怒了，他妈的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啊！
经过三年调研、六个月拍摄、2年后期制作到如今2小时的完成版，《何以为家》前前后后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娜丁·拉巴基坦言到：“我认为虽然这是一部讲述黎巴嫩故事的电影。然而，这个故事是针对所有没有获得基本权利、教育、健康和爱的人的故事。这个黑暗的世界里的人物状态，是一个时代的症状，是世界上每一座城市的命运。”“想要促使相关负责人制定法案，为保护受虐待和被忽视的儿童建立一个合理的社会体系的基础。给孩子一个单纯的环境，而不是让他们的诞生只是上帝的旨意，或者是性冲动得到满足的结果。”
网上评论说“频繁的战乱，使得贫困问题和难民问题（以叙利亚难民为主）一直困扰着黎巴嫩整个社会。其中衍生出了流浪儿童、儿童贫困以及儿童新娘等一系列待解决的问题。”丝毫没有表演痕迹的早熟小男孩儿赞恩表演者，本人就是一名叙利亚难民。他一脸麻木的冷漠和深刻的忧伤，只会令人觉得同情之情太过于低廉。在这被像地毯一样践踏在脚下的人生里，就算苟且偷生地活着，却也没有磨灭他的良知。他对妹妹的爱与牵挂，对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婴儿的抚养无不揭示着，即使他从不曾得到爱之源的汲取，爱的河流却意外地没有干涸。
我不由想起来自阿富汗的作家卡勒德·胡塞尼所著的《追风筝的人》《灿烂千阳》等文学作品。《何以为家》与《追风筝的人》一样，是娜丁·拉巴基用镜头给我们讲述的，又一个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活着的苦难国家，和她向往美好生活的人民。这是娜丁·拉巴基发自黎巴嫩的呐喊，也是全世界苦难人民的呐喊。
至少，我现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