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期,有一年暑假,我最要好的同学借了我一套《名侦探柯南》漫画书(当时只出到第25卷)。因为这套漫画,盛夏的空调房瞬间变成了我的私人图书馆,我每天都靠在嘎吱作响的折叠床上,沉浸于犯罪与解谜的世界,不知疲倦。
当时,《柯南》广告页上写着这样一句宣传语——“推理漫画的唯一选择!”
推理漫画——那一刻,这四个字深深植入我的脑中。原来我在看的东西被称作“推理漫画”啊?
就……突然觉得好酷!(???)
从此,我就莫名对推理漫画产生一种执念。从童年暑假的那套《柯南》,到后来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侦探学院Q》、《傀儡师左近》、《民俗学者八云树》、《名侦探梦水清志郎》……即使到了今天,我对推理漫画的渴求也从未停止过,无论是书店买的,网上下的,还是问朋友借的,凡是能搜罗到的推理漫画,我一概不会放过。
其实,相比起小说,推理题材的故事有时更适合漫画这种载体,这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首先是诡计的呈现。诡计,狭义是指推理故事中罪犯的犯案手法,包括制造密室、制造不在场证明等;引申开来,广义上也指对故事中不可思议现象的合理解释、以及作者用来迷惑读者的叙述性手法等。在推理作品中,时常会出现一些空间感很强的诡计设计,比如利用特殊构造的房屋迷惑大众;亦或有一些操作过于繁复的机关。这些诡计如若只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很难让读者直观地理解。但换做画面和镜头语言来展现,则可一目了然。
其次是线索的铺陈。众所周知,本格推理极为注重公平性。在解谜之前,所有的关键线索都会在前文出现,这让读者拥有了和名侦探公平竞争的条件,可谓游戏性十足。而在推理小说中,有时要直截了当地交代一个线索——比如桌上的茶杯,就会很刻意地去描写这个杯子。这很容易让读者察觉到茶杯是线索。但漫画却截然不同,线索能够以极为自然的方式隐藏在画面里。背景里的一个时钟、老管家卷起的袖子、桌上少了个盘子……这样不经意的一个镜头,可能就蕴含着破案的关键(漫画《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悲恋湖杀人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而无需对其特别强调。
因此,我认为推理漫画的趣味性,在某些方面要高于推理小说。当然,这并不是说推理漫画就要优于推理小说,两者各有其优势和短板。什么样的故事适合写成小说,什么样的故事又适合画成漫画,这需要创作者自己把控。
带着对推理漫画独有的情怀,我小时候的梦想之一,就是亲手画一部充斥着名侦探、谋杀和解谜元素的漫画作品,曾经还真的在日记本上动手实践过。但很可惜,我实在没有绘画的天赋……
2015年,我加入了抖动文化,一家与众不同的动漫工作室。工作室主打“原创内容”,以“动态漫画”的形式来孵化IP。当时这家工作室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可以自由创作。管你什么来路,什么头衔,什么背景,只要你能创作出有趣的好故事,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于是,我满怀憧憬地策划了《吃谜少女》这个项目,一部以“美少女破案”为主题的本格推理动漫。很快,抖动和合作方通过了这个选题。在虹梅路上的某家咖啡馆里,抖动老板告诉了我这个雀跃的消息。如今我还记得那一天咖啡散发出的浓郁芳香。我算是正式踏入了动漫创作的领域——儿时的梦想或许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然而,那时的我,虽已发表过数十篇短篇小说,却完全没有创作漫画脚本的经验。起初,我自大地认为漫画脚本对文笔的要求不高,应该要比写小说容易得多。但某一天,当我真的在电脑上打开文档起笔之时,却突然变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
比起小说,漫画脚本的创作难点在于要用文字来构建画面。不仅仅是单格画面的文字描写,还包括格与格之间的衔接、页与页之间的衔接、每一话之间的衔接……相当于让一个习惯用中文写作的人,突然转换成英语写作——意味着我必须学习一门新的语言——镜头语言。
除此之外,《吃谜少女》当时规划了三季(每季26话),等于一个超长篇故事,剧情需要往长线发展。那么如何建立故事的全局构架、如何设计一条能向后延伸的主线、如何在开篇设置足够的悬念、如何让读者持续不断地追下一话、如何合理安排每个角色的戏份……对我来说都是即将面临的挑战。
上线日在即,我没有太多时间去做好万全的准备。2016年3月的某一天,当看到自己的脚本首次被画成漫画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我还是很激动的(笑)。然而,紧随而来的是周更连载的压力,我无法停下脚步,只能在摸索中前行。当然这期间也有不少前辈老师给了我指点和帮助,包括《灰体》的编剧安蔚老师,以及《分解世界》的导演TeeEgg等。最终,《吃谜少女》第一季全26集动态漫画顺利完结。
时隔两年之后,50分钟剧场版《溺亡大厦》上线,这是一个篇幅较长的独立故事,脚本打磨了很久,我构思了一个很适合用漫画来表现的密室杀人点子(就是那个伪解答),对最终的成品十分满意。2018年至2019年,《吃谜少女》第二、第三季漫画也陆续上线(在咚漫上合并为一季)。在脚本的创作上,我能感觉到较以前更得心应手。当然,为了填补第一季挖的各种坑,我的头发也越来越……不过这也是写故事的乐趣所在吧!
四年时间一晃而过。下周一,《吃谜少女》将在咚漫更完最后一话。终究还是迎来了落下帷幕的这一刻。男女主人公的命运、胶带密室的手法、大反派的结局、金蝉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个交代。
有点不舍,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完结后的释然。回顾之前,我不敢说这部作品达到了预期的好,但绝对是这四年来尽我所能写出的漫画脚本。它是我最热爱的本格推理,是令我血脉偾张的推理漫画。如今,我把它做完了。《吃谜少女》的整个创作过程,将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一段经历。
这是大结局,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在这里,还要感谢这部作品的主笔徐祖超老师及他的工作室团队,感谢第一季动态漫画及《溺亡大厦》的配音导演吴磊老师和声优团队领声,感谢音乐设计Ben老师,感谢所有为这部作品付出过努力的人们。当然,也要感谢一路支持它的观众和读者朋友们。
对了,今年8月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由丝芭影视带来的《吃谜少女》真人网剧已经正式备案了!

吃谜少女(2016)

主演:陶典 刘北辰 徐刚 韩娇娇 黄莺 吴磊 

导演:抖动文化&良筑良作 编剧: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