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把看电影这件事又重新捡起来了。原因是我感兴趣的、认为值得追的电视剧和综艺越来越少了,开始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时长有限、有一定可预期性的电影作品赏析中。说白了就是,即使时间就此浪费了,把损失控制在两小时。

而如果邂逅了一部心仪的电影,就有了事半功倍的快乐。这种快乐有时还能萦绕心头几日之久。

最近带给我这种快乐的片子是《河畔须臾》。谈论的是生与死,但不只有沉重的东西,更多地是对生的赞美和对死的释然。

一、 米饭与饥饿

距离发工资还有几日。

廉租房(名为‘须臾公寓’)里没有一粒米,一杯茶,可以说除了自来水能喝,没有任何食物。关键是,身无分文。男主脱力地躺在地上,饥饿袭击着他,听身体中能量流失的每一声叫嚣,或许捱不到明天了吧。

邻居投喂了一点果蔬,他终于强撑到了老板把工资红包交到他手上那天。

买米,买菜,买牛奶。再也没有比这天更脚步轻松的了。

终于又可以发挥天赋了。男主的天赋是很会煮米饭。这个设定就很日本——着眼一些极微小的点。

掐着点在煮熟跳档的刹那“砰”地一声掀开电饭煲,猛嗅扑面而来的腾腾香气,然后长长地吐一口气,迅捷又郑重地开始挖米饭到碗里,嗷嗷地吃。

就这一分钟,是幸福绝顶的高光时刻,是每天重复体力工作的动力,是还想活下去、还能活下去的寄托。

二、 果蔬与距离感

“你刚刚泡完澡了对不对?那水让我也泡下吧!“被男主拒绝仍旧自顾自闯入浴室;

”你做好米饭了是吗?一个人吃饭不香的呀“带着碗筷就自顾自坐在男主对面吃起来;

“来来来,帮我种菜吧!”炎炎夏日拖着男主当免费劳工。

一个胖胖的、总是汗津津的、脸皮尤其厚的自来熟邻居,不得不说有点讨人厌。

但也是这个人,chua一声拉开男主的推拉门,抖落一堆他自栽的果蔬,帮男主度过了穷到即将饿死的艰难时刻;

每次蹭饭都会带着一碟手作新鲜腌渍蔬菜共享;

夸赞男主的煮米饭技能,跟他说能发现微小的幸福就能活下去;

带着男主认识自己的和尚好哥们,一起去寺庙听落雨的声音;

劝说男子去认领其父的骨灰,说“死了就当他们没存在过是不行的”;

不小心暴露了对男主身份的偏见,又迅速过来道歉说“以后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是讨人厌,又有点可爱的自来熟邻居。

男主本来卑微地和世界保持着尽可能远的距离,却被这邻居轻易地攻陷了心理的防线,“原来我也配得上,感受快乐”。感谢这烦人的自来熟。

三、 寿喜锅与想象力

一对西装革履销售墓地的父子,每一天重复N遍同样的台词,每一天都吃同款闭门羹,但每一天都能对着夕阳想象自己在吃不一样的美食,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某天,父子俩卖出了一块200万日元的高级墓地,终于在家吃上了真正的饕餮盛宴——寿喜锅。

墓主是买家的宠物狗,而另一边,男主的父亲独居死去,骨灰寄放在市役所无人认领,很快就会被葬入公墓。这对比实在讽刺。

当须臾公寓的一群穷人们凑在一起吃做梦才敢想的寿喜锅时,他们谈论起拥有200万日元墓地的宠物狗,陷入了沉默。后又谈论起男主碰到了已故的邻居,大家又陷入了极度怀念的欢乐气氛,并称“下次记得跟她说来看看我呀”。

这一餐让人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最远(贫富阶级)和最近(邻里相助)的距离,到底是死后有昂贵墓地,还是死后还有人期盼见到你的鬼魂,更称得上是成功、美好的人生呢?

四、 牛奶与传承

结结实实泡个澡,穿着大裤衩吧嗒吧嗒赤脚走到冰箱前,抄起冰牛奶咕噜咕噜猛地喝上几大口,再“啊”发出舒爽的轻叹,发丝的水还在滴滴答答。这是很日本的一个生活习惯,男主也如此。

对于男主来说,这个习惯是比较奢侈的。

他一直很纠结于父亲的死因。几十年未见,接到电话通知时父亲这个身份的人已经化为白骨。独自死,腐烂到榻榻米上都印上黑渍才被发现。

是孤独死?是自尽?到最后也未有明说。

只是小矮桌上一瓶饮用一半的牛奶在诉说着真相。

这个奢侈的习惯应是父亲根植在男主身上屈指可数的记忆吧。

知道他死时并未过于痛苦,似乎对男主是莫大的安慰。

五、 须臾与永恒

“刹那者为一念, 二十念为一瞬, 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 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

一须臾是48分钟。

吃一顿饭,泡一次澡,浇一次花,观赏一次落日,聆听一场落雨,怀念一位旧人,告别一个生命,似乎都只是一须臾间的事情。

但这样的每一个须臾,带来了慰藉与宁静,是日日夜夜的生活中必须的留白,是直达永恒的捷径。

主题曲《むこりった》在剧中响起过三次,前两次是卖墓地的小孩坐在垃圾堆上吹奏,男主不自觉地被吸引,我也只是单纯觉得音乐不错。

最后一次是在片尾。当这首歌响起,须臾公寓的人们敲锣打鼓为男主的父亲送葬的画面一出来,我眼泪就瞬间飙出来了,想起了自己手捧父亲骨灰那一刻的感觉,这首歌曲调中的怀念、不舍、释然和希冀,一一传递到我内心。

活着太不容易了,死了也不该被忘记,我们一起记得他们,一起活下去。

喜欢这部电影,不仅在于它表达的主题,拍摄的技巧也十分厉害。我在看一些较为文艺温情的片子时很容易因节奏等原因走神,时不时还要跳出去扫扫别的app,但《河畔须臾》就是详略得当,切换迅速而自然,丝丝入扣,悬念也安排得妥帖舒适,安安静静地一次性看完了。喜欢,推荐。


河畔须臾川っぺりムコリッタ(2021)

又名:河畔小日子(台) / Riverside Mukolitta(英)

上映日期:2021-10-07(釜山国际电影节) / 2021-11-05(东京国际电影节) / 2022-09-16(日本)片长:120分钟

主演:松山研一 室毅 满岛光 吉冈秀隆 江口德子 柄本佑 田中美佐 

导演:荻上直子 

河畔须臾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