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迷上了BBC一档竞技节目“The Big Allotment Challenge”,中文译名“小菜园,大挑战”。考虑到国内开心农场偷菜风潮早在几年前就翻篇了,这档竞技节目在国内一点儿不火也有充分的理由。它没有明星撑场也不露肉(所有出场的青菜都不穿衣服),前后两季节目只请了三名苛刻的评委,和一群对园艺--在国内更接地气的说法是“种地”--感兴趣的人业余选手亲自打理一片自己的小菜园。

每季节目的录制周期有15周,要求参赛者从一块一无所有的菜地、从种子开始耕种,所以“grow from seeds”是贯穿节目始终的概念。前半程选手们忙着搭菜棚,有时候还要和虫子作战。赛程过半,6次“Show Day”展示日就提上了日程。选手们需要在每周一次的展示日依次见三位让他们神经紧张的评委:种植评审Jim Buttress, 花艺评审Jonathan Moseley,料理评审Thane Prince。没错,这档节目就是这样周周虐、全面虐,不仅让你亲自种花种菜,还要用种出来的食材做料理、做花艺,每个环节都会评选最佳展示奖。忙活三天之后,表现最堪忧的一组,挂着the Allotment牌子的菜园将对他们,朝外打开。

我从种植竞技环节知道了原来茄子、花椰菜还有这么多的品种,选手可以选择自己中意、熟悉和擅长的品种种植,并在展示日选自家菜园里最完美无瑕的一个。而无论哪种品种,都难不倒评审Jim,他总能一眼认出它们是何品种、最优尺寸形态和种植过程中最易出现的疑难问题,选手则是边听边点头。我国地大物博,盛产吃货,关于去哪里吃、如何吃的著作约可以绕地球三五圈,但像Jim这种对食材种植认知精准的园艺--哦对了,咱们说种菜界--的武林高手却极少被关注,也就少了和大众交流的平台和途径。Jim很有英国老绅士的风度,语言简练眼光独到,不放过蔬菜上的一点瑕疵,却又平缓而严肃地指出不至于让选手人前尴尬。

接下来是Jonathan的主场了,菜园里不仅要求选手种菜,还要每周指定展示一种花。展示要求是,选手需要在指定品种大类中选择钟情的品种种植并展示绽放姿态最饱满的一枝;继而完成Jonathan指定的花艺任务。随着赛程递进,花艺要求也毫不吝啬地攀爬,最初只是要求对称均衡的花篮,逐渐到拱形花门和悬空花球。最常见的画面是,随着主持人一声Time’s Up,小鹿乱撞似的选手们还来不及清理收拾花泥的双手,就要么抱头,要么叹息,要么彼此拥抱相互安慰快要蹦出喉咙的小心脏。Jonathan是花艺界的Jim,他总对着每一只婀娜圆满的花着迷,神态不亚于小男孩看着最爱的玩具。他爱花所以毒辣于每一个关于花的细节,边缘开始出现落败的迹象或花枝不再坚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每当他的手指近距离指着花瓣描述它的色彩、形态是如何体现一朵花开的完美时,放佛听到他用手指在花瓣间滑过的琴音。Jonathan的审美也很开放,选手对花艺业余,不见得每次总能规范地按原则出牌。选手尝试新的造型和搭配方式若能创造出新鲜、独特的氛围,也能从他脸上看到花见花开的快乐。

Thane的气质很像《穿Prada的女魔头》中的魄力逼人主编米兰达,至少在评审选手用自家食材做出的料理并等待评判时。指定料理一般是果酱、甜品、泡菜等,用时不长却能见功力与匠心。在这个环节你会听到选手边做料理边介绍从祖母那里学来的秘方,例如土豆片切后放进加醋的水会更有脆度;也能一眼觉察到选手本人的口味偏好,比如主持人尝了选手说“微辣”的酱料后立马彪着眼泪跑出了镜头外;有选手薄荷叶加多,薰衣草加得刚好,都被Thane一口尝出。大多数时候,她是一个很难被取悦的严苛女评审,但遇到喜欢的食物就会变成小女孩。

两季选手,第一季9组而第二季是9名,合作更欢乐还是单干更刺激?很难评价哪一季更精彩,就像最后评委在入围的三组选手中选胜者时,通常很难取舍。比如第一季入围的三组选手,白发老爷爷Alex和Ed像是一对忘年交,他们步步稳中有进,不难解释他们是最后的赢家。夫妻档Rupert和Dimi是很有挑战精神的一对,他们总在尝试难种的小众品种,却能出奇地种出品质;Kate和Eleanor,是一对很有自嘲精神的老太太。有次蔬菜展示品种是甜瓜,可是她们的甜瓜过早成熟,她们只得在展示日之前把最后一只熟透的完美甜瓜与对手们分享,并把另外两只熟烂了的一起喊着123丢进了堆肥里。是的,两个老太太喊着123,表情无奈但同时夹杂着跳跃的俏皮。即便是提前淘汰的选手们,也都各自带着让人不易忘记的个性。比如第二季最年轻的选手Matt是个理科学生,他希望用科学的方法改造种植流程,总是抱着电脑在菜园边找数据和资料;同季的Alexandra是个研究古罗马历史的美女,她一边扒着土一边说,周围人都觉得她是个很“女孩”的人,但她最喜欢的其实是手摸到土的感觉。

不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菜田里,选手们无论老少全都变得非常孩子气。他们会对着还没长大的番茄说话,也会对着咬康乃馨的虫子们呵斥,也会偶尔偷偷踮着脚跑去瞅瞅别人菜园,像小老鼠一样侦查别家展示品种的长势并且碎碎念一下,也会绞尽脑汁想如何让蔬菜上瑕疵避免被Jim揪出来。比如某次主题为茄子的展示日,两个老男孩就故意把茄子竖起来放着,不过Jim还是一边知晓一切地微笑着,一边缓缓让茄子躺下露出底端的一块斑,并解释这应该是生长过程中缺水导致的。而此刻,两个老男孩脸上满是一起做坏事被发现了的表情,不难过,很欢乐。

另一个很难得的体验,应该是选手们从种子开始等待收获的过程。15周的时间里,如何布局菜园应对六次种类不同的展示日,如何保证光照、温度湿度和病虫害多种影响因素协调工作,让指定品种在展示日不偏不倚、刚好成熟,这不仅是个体力活还需要脑力和种植经验。有人中途忍不住,偷偷扒开土,看睡在里面的土豆的长势;还有人像给孩子盖被子一样,给蔬菜搭遮阳的棚子;有人好奇种在棚里和种在菜田里的蔬菜会有什么不同,特意搬出一盆赌一把试试;还有人哈着气小心翼翼地擦熟得刚好、要送去展示的小番茄。总之,菜地里,人的好奇心,呵护欲和一板一眼正经等待的能力,全被激发出来了。

我看这个节目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人会执着于生孩子。大概是从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也会跟着心态上再年轻一次。但也是这个节目让我明白,种菜,也是一种变青春的方式,而且更经济、实惠,伦理清楚:你只需要好好照顾你的菜,菜也会好好慰劳你的胃。

小菜园大挑战 第一季The Big Allotment Challenge(2014)

又名:小园地,大挑战

主演:未知

导演:未知

小菜园大挑战 第一季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