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治疗过程来看,此剧实在是浪漫化得近乎幼稚,精神科医生几乎变成了侦探,凭着对病人生活隐私的挖掘迅速找到各种疑难杂症的切入点,手到病除,套用一句李鸣老师的名言,“这是魔术,不是心理治疗。”

但是,我确实被深深地打动了,我想我看懂了剧集反反复复说的要点:每一个生命,无论贵贱高低,都是独一无二的,也都有独特的痛苦和独特的价值,都值得被理解。而一旦得以被理解,原先被潜抑的被拒绝的,无法实现的潜能,就将得以展开。而人类一方面是如此脆弱,一方面又是何等坚强,只要其独特性能够被承认被理解被接纳,无论怎样的痛苦都能承受。

比较震动的,一集是那个从小被医生手术篡改性别变成女孩的男孩。当化验结果出来,说女孩从小就服用雌激素时,我立刻意识到她其实是个男孩,而他的母亲在他十岁时为了此事而自杀身亡。我的心揪作一团,这样的真相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要如何去承受啊?可是,只要是现实真相,我们就不得不承受;既然不得不承受,我们就有能力承受;而且任何的痛苦和打击,只要我们能够熬过去,就会显示出意想不到的价值和意义。我为自己感到高兴,因为体验和承受更多的痛苦之后,我反而变得对人类充满了信心。

另一集比较触动我的是倒数第三集,那个要切断肢体才能感觉自己完整的年轻男孩。对于正常和异常的标准,一向是个充满争议的话题。而在这里,涉及到一个严肃的伦理问题:一个人是否有权利自残肢体,如果这会让他感觉更好。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精神科医生和心理治疗师,不时地需要面对这样的冲突。而这一集提醒我们,对此我们最好持开放的态度,真诚地站在病人的立场上,努力去理解什么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当他的父母隔着玻璃看到那个男孩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他们能够重新去理解男孩的选择,这真是令人欣慰。

显然,最后两集是第一季的高潮。当优秀的精神科医生遇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成为病人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尤其是,治愈这个妹妹瑞贝卡不仅是Jack选择精神科医生这个职业,以及多年努力的动力,寻找和帮助她更是自己整个生命意义的投注之所在。而事实上,他过于执着的努力,却成为瑞贝卡的负担,成为让她紧张的来源。他终于决定要放她离开,尊重她的选择,因为当他说:“帮助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却说:“也许不应该是。”我们都要学会放弃,因为谁也不能占有谁,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且没有人应该为了另一个人而活。分离和孤独是人类生命的一部分,再多的爱也无法战胜这种独立和分离的需要。于是,她走了,而他留下来独自处理丧失的哀伤。

他选择自己作自己的心理医生,他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渐渐明白,把帮助她当做自己生命的核心,其实是在逃避自己的恐惧,自己也会像妹妹一样精神分裂的恐惧;逃避自己的内疚,为什么生病的是妹妹,不是自己;而更进一步地,他逃避的其实是自己生命的无常与脆弱。成为精神科医生就能解决潜在的精神疾病,把妹妹扛在肩上就不必去对自己的人生做出承诺。他看到了自己对生命的逃避,于是选择后退一步,重新去看清自己生命的海阔天空。

独自一人来到尼泊尔的他,步伐前所未有的坚实。在我看来,这个精神科医生的自我修通是一个happy ending,因为他脚下的路有着更多的可能性,他内心的自我,前所未有地清晰有力。

灵医Mental(2009)

主演:克里斯·范斯 杰奎琳·麦根斯 安娜贝拉·莎拉 尼古拉斯·冈萨 

导演:盖·费尔兰德 编剧:Dan Levine/Deborah Joy LeV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