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群特殊的人,看完我都不知道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疯狂的。
入住精神病院三年的朱华强背了一个病人到房间里对着导演说:我们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反正在这边都是朋友。
朱华强问“新疆”: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像你买买提,买买姆提,到底是什么提?“新疆”说他已经说了是你们听不懂我也会写,说着就在纸上写了一堆回文说,指着一排排的回文说那是爸爸妈妈姐姐大哥的名字,然后拿出人民币指着上面的回文说这就是回文。
镜头远远定住,是个长镜头:“新疆”一个人在病房里跳着舞。
病友叫小玲把外套和病服脱掉,穿得一身红让导演拍,朱华强说穿病服就好了,病友反驳说,穿病服像个病人,脱了全身红不像病人了,朱华强说是的是的,旁边是一群穿病服的病友。
病友起哄要小玲和朱华强拍一张结婚照,小玲高兴的拽着朱华强的胳膊说好呀好呀,我要嫁给朱华强,朱华强害羞的对着镜头挥着手说不要不要。小玲听着病友的起哄要抱朱华强,朱华强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影响不好,两个人就对着镜头重复着影响不好影响不好傻笑着,笑得你跟着笑却想哭,小玲拽着朱华强不依不饶,朱华强只好呼叫说护士长来了护士长来了,非礼啊。然后小玲说好啦好啦,拽着朱华强的胳膊对着镜头含蓄着说:抓住抓住抓住,不要让他飞走……这个时候的小玲像一个诗人一样,美丽极了。
王立志脾气暴躁,喂一个老人喝药,老人一直把水含在嘴里,王立志就对着老人唠叨:一个孤老头子,你是找死是不是啊?然后又接着喂老人喝水吃药,老人还是不吃含着,王立志脾气又上来了骂老头:你含起来干什么?你吃药,吃药!老人木讷的看着王立志还是没吃,善心烦躁的王立志火了直接用勺子摔了老人一嘴巴,接着又像父亲喂小孩子吃饭小孩子不肯只好用勺子去打小孩子嘴巴一样的打老人的嘴巴,嘴里唠叨不停叫老人吃药。
王立志说:自己老婆以前也是这么管教孩子的,可是后来孩子被人搞走了,自己和老婆找啊找,没找着,后来老婆自己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现在想起孩子就会伤心,孩子那时才九岁啊。我本来没有病,他们说我有被害幻想症,他们鼓捣我到这里来,把我绑起来啊。
朱华强给“新疆”穿好了衣服,彼此坐在饭桌上对着镜头说:我是孤独的,我是个孤独者,就像个独行客,独侠客一样,一个人出去走的。
朱华强说在外面的时候他露宿街头,别人就会开玩笑叫他大侠啊,问他六合彩买几号啊?然后自顾自笑个不停说:我说,六你个头啊。笑得开怀,一旁的“新疆”也笑起来。他接着我自己在外面的时候穿女人的牛仔裤紧身显得很强壮,别人都怕他,他说他在交警下班了以后他就上班了,没穿警服就在十字路口拿着指挥棒挥舞,他说交通规则他都会背,讲得津津有味,“新疆”听得如痴如醉。
朱华强说:他妈的,你们双黄线第一不能超线,你一压双黄线被拍到就要扣分,这个绝对的,我就躺在双黄线的中间晒太阳,哈哈哈,我就翘着二郎腿在那边晒太阳,还穿着一条短裤,就这样子呵呵。我说哪一部车敢压线,我算他高手呵呵。
“新疆”送了一枚戒指给小玲,小玲却说戒指“代表朱华强”。
朱华强说,曾想出院找工作,但说只要别人知道他是仙岳医院出去的,就没人会用他的。
导演问朱华强有没有想过结婚生孩子,他说不想。一旁的“新疆”乐呵说:他没用。朱华强马上推搡“新疆”辩解说:没用你个头,什么没用?然后对着导演反问说:呵呵,真的是……
朱华强问“新疆”要是去北京找不找得到他妈妈,“新疆”说找得到找得到,朱华强就一直否定他,有一段这么说的:现在你爸爸妈妈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还找找找,找个屁……在这边的话你不要想知道,我们是井底之蛙,天只有井口那么大。外面的世界,以前还可以出去摘花闻一下香味,现在连花什么时候开都不知道。
“新疆”口袋里藏着一个电话号码,问导演借电话,导演明知那是十位数的手机号,但还是把手机借给了“新疆”,新疆拨了是空号,一直重复念叨着空号。导演的这个行为是真正的关怀,真正的平等,因为导演知道那个电话对他来讲已经通了。看着这段想哭,眼泪就止不住,那种思念与希望是刻骨的,没有什么疾病是可以让其遗忘的……
“新疆”辩驳有朋友可以帮忙,朱华强深思着说:朋友个屁啊,没有啦,我觉得没有朋友啦,世上难找朋友。“新疆”低声的反驳说:我找得到。
“新疆”很小就被拐骗出来,被逼做“三只手”,几乎没有任何关爱,他只知道自己叫买买提。
小玲又拉着朱华强站在镜头前了,然后彼此傻笑,接着她用闽南语唱着歌了:爱情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乎我笑容乎我悲伤,乎我怨叹在心中……背景音乐响起林翠萍的《爱情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王立志打电话给他妹妹,他妹妹的爸爸接了电话,马上就又挂了。他给他哥哥打了电话,刚通问了姓名就又给挂了。
影片在病友间互助中定格淡出,“新疆”在给病友穿衣服,护士在给病人服药,“新疆”、朱华强、王立志、小玲四个人坐在乒乓球桌上留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