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格的背影
影片开始于女主角Leonor与丈夫Fernando早晨起床之前的做爱,摄影机先停留在天花板上旋转的风扇,继而缓慢摇至床。在我们看到床的时候,房事在那一刻结束,Fernando的身体从Leonor身上移开退向画面左下方的画外,唯有一只胳膊搭在Leonor的身上。此时闹钟几乎也是立刻响起,Leonor小声埋怨之后起身关闹钟。在她完全甩开Fernando那条胳膊之后,闹钟反常理的开始长鸣如同警报声,镜头定格在Leonor伸手关闹钟的背影,淡出,之后便出现片名。片名结束之后,我们又看到了Leonor的背影,她已穿戴整齐站在厨房的洗手池旁。这个开场充满告别的意味和暗示,定格镜头为其增添了一种不可避免的性质。当Leonor洗完手走向餐桌时,摄影机也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并且最终没有进入摆放餐桌的房间,而是停留在外面观看。在下一个镜头中我们可以看到,摄影机的移动划出了一道再明显不过的离开这个家的路线。接下来晾衣服的镜头中,Leonor依然是以背对观众的方式登场。
作为开场戏的收尾,摄影机甚至退到了窗后,人声进一步被消减。

2.睡眠的打断
Leonor不止一次地提到她很累她想睡觉,先是在她妈妈家,后来在待售房里重遇Fernando的时候又再一次说了这样的话。前面说到影片开始的时候,Leonor曾埋怨过响起的闹钟,这个埋怨来自何处呢?她没有得到足够的睡眠,在起床之前还被丈夫叫醒要求房事。如果我们再仔细回想一下开头那场戏,做爱之后Leonor几乎是将丈夫推开的。离开Fernando之后Leonor先是来到Fernando父母家,这整个过程统统被省略掉了。我们看到Leonor离开家,下一个画面立刻就是她睡在Fernando父母家的沙发上。这次的睡眠并没有完全缓解之前累积的疲劳,因为沙发不比床,而之后Leonor被Fernando的母亲叫醒,随即Fernando来电话,Leonor不得不再次逃亡。在妈妈家的第一晚睡得也不好,Leonor躺下辗转之后又起身关灯,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不住地呜咽声,奇怪的是Leonor的嘴唇在黑暗中似乎是抿起的,那么这个呜咽声来自何处呢?与Fernando在待售房重遇之后,喝了点酒的Leonor再次入睡。这次睡眠依然没有完整,Fernando轻声将她唤醒。两人言归于好,但随后Leonor发现Fernando的花心并未有任何改变,她毅然离去。直到影片最后,Pablo要求Leonor陪他一起睡。Leonor躺下之后,Pablo开玩笑说他死去的阿姨会不会正看着他们。直到这时,Leonor的笑容才解决了之前所有的“打断”。

3.预言的复现
Leonor的妈妈用牌占卜说她将会邂逅一位爱她的长胡子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这与之后Leonor遇到蓄起胡须的Fernando不谋而合。Fernando这个人物的登场方式很奇怪,应该说他是影片中第一个被看见的人物,但却是在黑暗之中压在Leonor身上的背影,仅能看见一丝侧脸。后来Leonor撞破丈夫奸情,她显然确定那是丈夫没错,而我们也依然只能看到由于车后窗玻璃散射阳光而造成的一团模糊的后脑勺。此后Fernando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影片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时才已正面登场。他满脸胡须,在之后的闪回中我们看到他以前脸上十分光洁并没有胡子。这种变化却恰好复现了Leonor妈妈的预言。
Leonor初遇Pablo时,Pablo曾开玩笑说如果报纸上有80岁老人扼死的新闻那一定是他干的。后来Leonor借住在Isabel家里时翻看报纸,看到一则老妇女把树干插进房子里的新闻,立刻想起了Pablo的玩笑。Leonor不断遇到这样的复现,过去一直延伸到现在造成影响,成为Leonor难以摆脱的心结。这是Leonor想要挣脱的社会性的宿命,也是她的睡眠一直被打断的原因。虽然她以为自己是主动了结了这场无望的婚姻,但到头来仍是她被过去所牵绊。Leonor离婚后曾回过家里一次,女佣告诉她,你比你丈夫看起来要更伤心,这让Leonor十分吃惊。

4.完全的特写镜头
影片中有很多不太符合叙事电影惯例的特写镜头,它们往往突兀出现,人物的脸占据画面的比例要超过一般的特写镜头。Leonor重遇Fernando,两人做爱之后依偎在一起。Fernando问Leonor能否原谅他回到他身边,Leonor说害怕一切又再重演。这段对话是一直在一个能完全容纳两人的近景长镜头之中进行的。而当Leonor说出自己的忧虑之后,Fernando移开自己的肩膀面对着Leonor说,但那就是生活。这个直接到来的Fernando的大特写镜头完全破坏了之前的近景长镜头营造的二人空间,此后与Leonor的大特写镜头的正反打交替更是强化了两人瞬间产生的疏离。两人的大特写镜头完全取消了纵深和倾角,呈现出一个二维的平面,像是有两架摄影机硬生生地横亘在两人之间。两人的距离(或者不如说是跟摄影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但两人又无法共用一个空间。物理的距离被摄影机指向的内心的距离取代。
影片结尾Leonor坐在床边为躺在床上的Pablo擦拭脸上的伤口。我们看到的是Pablo的脸部特写,Leonor占据画右的虚焦背影,以及她用毛巾擦拭Pablo脸庞的手。这个擦拭的镜头被反打回Leonor的大特写镜头所打断。这个特写镜头持续不到五秒,我们再看到之前的那个机位的Pablo脸部特写镜头时,他的脸完全变了个样:伤口的血痕基本不见了踪影,甚至脸上也有了光彩。由于两人的喘息声一直贯穿在这段戏之中,可以认为每个分镜头之间不存在时延。而Pablo受伤脸庞的快速变化无疑是与两次擦拭镜头中间插入的Leonor的大特写镜头有关。这是影片的结尾,Leonor即将摆脱过去,她的脸或眼神也拥有了治愈的能力。

无夫之妻Señora de nadie(1982)

又名:Nobody's Wife / 无丈妻身

上映日期:1982-04-01

主演:Gabriela Acher Luisina Brando 

导演:María Luisa Bem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