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2-02-06

圣斗士星矢:一些吐槽


1. 动画中城户财团送到世界各地去接受圣斗士训练的儿童都是各地搜罗来的孤儿,改变了原作中百子献祭的设定,这其实严重削弱了原作精神。在原作中,城户光政从艾俄罗斯手里接受了还是个婴儿的沙织后,曾经悲愤地质问上天:“神啊,您为何会选择将黄金圣衣和这个孩子交给我呢?神啊,您是因为我育有百子,所以才将雅典娜送到我身边来的吗?难道说您的用意是要我效仿旧约圣经中的亚伯拉罕,亲自将百子奉献给神作为祭品吗?”这个情节设置非常意味深长,与其将“育有百子”作为一个现实的情节设置,不如将它看作一个宗教寓言更合适,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艾偏偏会遇上有能力保护沙织并为她做好重回圣域的一切准备的城户光政,换言之,城户光政也好,大艾也好,甚至沙织自己也好,都是被自己的命运所支配的个体,这也符合原作中浓重的宿命论情结。

另一方面,圣经中上帝要求亚伯拉罕献出自己的儿子以撒作为给神的祭品,这是违背伦理的,但亚伯拉罕仍欣然服从,这种超越伦理的服从也正是城户光政所做出的抉择,这里传达出的是一种迥异于希腊神话而更接近基督教式的服从观念: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总是在反抗命运,只是最终以失败告终;而基督教的服从才是真正的服从,即无条件地服从神的大能,这种服从与信念无关,因为出于信念的服从不是真正的服从,因为这样的服从已经经过了信仰者主体性的中介,克尔凯郭尔曾经写道,如果我们因为基督聪明和善良而信仰他,那是可怕的亵渎。动画为了扩大受众,删除了原作这个有些晦涩的情节,将一百个孤儿的来历改得通俗易懂,但也相应地丧失了原作的文本深度。


2. 要说黄金圣斗士里脑子不好的首推卡妙,教个徒弟都能把自己教死了,圣斗士里一大堆师徒,没见谁教徒弟这么死心眼的。其次就是阿布罗狄。


3. 为什么说阿布罗狄脑子不好,要把迪斯马斯克和修罗拉出来一起说。这三人作为黄道十二宫篇中的三个反派,各自都有着追随撒加的理由:迪斯马斯克的理由是“最后的胜利者就是正义”,修罗的理由是“只有能发挥自己的力量取得最终胜利的人,才有资格称为正义的”,而阿布罗狄的理由就简单多了,直接喊出了“力量即正义”的口号。三个人的理由看起来很相似,但也有着微妙的,也是决定性的差别。

迪斯马斯克和修罗可以看作是一类,他们的正义观很务实,也就是“胜利即正义”,只要撒加最后能战胜雅典娜,那么撒加就是正义的,这很像一个有关塔列朗的笑话,说塔列朗和朋友一起吃饭,突然听到外面街上传来交火的声音,塔列朗说:“我方必胜。”朋友问:“我方是哪方?”塔列朗回答:“明天就知道了,到明天我们就知道是谁获胜了。”对迪斯马斯克和修罗来说,“正义”就是一个能指链上滑动的空洞能指,它的意义取决于整个意义域中的主人能指,因此正义只能在事件发生之后才能回溯性地取得它的意义,才能被新的能指符号编织进新的象征意义网络,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很后现代主义的正义观。但阿布罗狄不一样,他的正义是有着明确指向的,只要撒加拥有圣域最强大的力量,那么他就是正义的,这种正义与结果无关,即使撒加失败了,他也是正义的。

与迪斯马斯克和修罗的务实相比,阿布罗狄的选择就显得头脑很简单了,就像《圣传》中的乾达婆王,因为崇拜帝释天的力量而宣誓对他效忠,不惜杀死最爱的苏摩,然后也跟着殉情自杀了,可以想象,就算阿布罗狄不死在瞬的手上,当他亲眼看见撒加兵败自尽时,大概也会选择一同玉石俱焚吧(和殉情没关系,属于信念支撑崩塌后的幻灭)。


4. 撒加和加隆这对双子兄弟的角色其实塑造得很奇怪。

先说撒加,双重人格代表人内心的光明面和阴暗面不假,但他自己是否能认识到这一点却是非常可疑的。当人的本我欲望和超我道德发生对抗,引起强烈的焦虑和罪恶感时,人的意识中会触发某种心理防御机制,以某种歪曲现实的方式来保护自我,以缓和或消除不安和痛苦,典型的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就是合理化,即自我会无意识地用似乎有理但实际上站不住脚的理由来为难以接受的情感、行为或动机辩护,以使内心可以接受。具体到撒加身上,他的双重人格可以近似地看作本我和超我的对抗,那么问题来了,在他的双重人格进行激烈对抗的时候,他自己能否意识到自己是“邪恶”的呢?

答案显然是可疑的。在黄道十二宫教皇厅的战斗中,撒加的善恶人格又发生了争吵,此时的撒加正被黑暗人格所支配,在看见双子座黄金圣衣头盔流泪时,他愤怒地大喊:“由有力量的人掌控天下有什么错?”“如果没有与海皇、冥王相匹敌的力量来治理世界,世界就会灭亡”——这就是心理防御机制的作用:撒加(的黑暗人格)并不认为自己杀死教皇篡位,并且企图杀死雅典娜夺取世界统治权的做法是错误的,在他(的黑暗人格)看来,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是为了全世界的福祉着想,换言之,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邪恶”的——这才是正常的人物行为与心理。而在此前撒加双重人格的对抗中,黑暗人格无数次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邪恶,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这与精神分裂或双重人格无关,重要的是它根本无法形成一个完整闭合的行为逻辑:如果黑暗人格不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合理化,如果撒加自身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野心是“邪恶”的,那么所谓的双重人格的对抗根本就不成立——善良的人格应该早就被消灭了。打个比方,善良人格指责黑暗人格是邪恶的,黑暗人格的正常反应应该是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而不是躺平任嘲“我就是邪恶的,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换言之,作者借撒加的口表明他是“善良与邪恶交织的人物”这本身就是作者给人物开的上帝视角,而这种心理对于人物来说,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海皇篇的结尾。加隆不仅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有一颗邪恶的心,在撒加把他关进海牢时,加隆对他大喊:“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有什么错?”——这里还比较正常——可是转头加隆就来了一句“我一定会把你引向邪恶”,说实话,看到这儿的时候我是有点儿懵逼的。就像希特勒曾多次直言不讳地表示,他或他的政党的目的就是统治世界,但他也经常为自己渴求权力的愿望寻找合理借口,这些借口包括但不限于:他统治其他民族完全是为了他们自己和世界文化的利益;渴求权力是一种永恒的自然规律,他只是认识并遵循规律而已;他想统治别人,这只是一种防卫,以防止别人统治他和德国人民;他也赞美和平,但前提是“必须在最优秀的人首先征服世界,使他自己成为这个地球唯一的主人时才可能”——这才是一个渴求权力和征服世界的野心家的正常心理。


5. 现在再看圣斗士,我只想劝沙织去歇着,别管这些傻逼人类了,就让他们灭亡吧。


圣斗士星矢聖闘士星矢(1986)

又名:Knights of the Zodiac / 圣斗士

主演:古谷彻 铃置洋孝 桥本晃一 堀川亮 掘秀行 

导演:旗野義文 横山和夫 森下孝三 编剧:菅良幸 Yoshiyuki Suga/小山高生 Takao Koyama/山崎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