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11-19

爱情算不算:隨寫《愛情算不算》

(2015/10/31)

《愛情算不算》預告片的本土元素和冤家喜劇的公式，加上海報上把年輕演員布魯斯的大頭放在正中央搶過正牌男女主角的焦點，宣傳上似乎有意吸引年輕族群和本土喜劇的觀眾而塑造出一個和電影本質無關的形像。其實這是關於城市歷史與文化，熟男熟女戀愛的日式療癒系電影，宣傳或可走《寧靜咖啡館之歌》路線吸引成人觀眾進場，雖然應該還是很難賣。原名《大橋頭的戀愛夢》感覺則是好很多。

因為製作人葉天倫的關係，難免會聯想到《大稻埕》，裏面的場景和音樂都一直提示大稻埕的歷史文化元素，甚至某一支線也放入了黨外政治歷史的背景。月老/邱比特的角色則來自城隍廟拜月老的習俗，這大概是整片故事的背景發想。鏡頭下的大稻埕充滿了舊日台灣的文化風味，算是搭上文青復古潮的文化想像，於是電影中的台北不再強調現代、時尚、艷麗，取而代之的是懷舊、文化、歷史、人情，但是以現代的方式包裝成新舊交融的風格，就像是一部城市旅遊電影，在其中男女主角不斷地偶遇，也有人稱類似於《愛在黎明破曉時》。

不過兩位主角一位是長住日本的攝影師，一位是在矽谷工作的數學家，兩人都算是逃離台灣的異鄉人面對是否回鄉的抉擇，這樣一看就可以有很多政治聯想，也讓兩人的生命反省多了些實在的份量。

男女主角追求現代化生活方式的同時，童年舊日的回憶是他們很重要的精神原鄉，多少暗示了台灣面對過去和未來的命題，但電影大概只是輕輕帶過，矽谷或日本都只是種想像的文明符號，就像台灣的人情鄉土在片中也經過大量的包裝，這對一部浪漫愛情電影來說無可厚非，因為類型電影總是要對現實進行微調，只是看調整成什麼風格罷了。這裏的處理類似於《大稻埕》，成為對台灣舊日人文風景的重新建構，一幕男女主角穿復古行裝走在老街就同樣有時空穿越之感。

可以理解女主角遠走東京成為攝影師的一種文化想像，一位獨立、時尚充滿感性的單身女性，手拿相機幾乎每到一處就不斷將景色拍下。她想擺脫家族、婚姻的束縛，也隱含了逃離歷史與鄉土的趨向，但劇中她在工作上意圖拍下大稻埕的「戀愛感」卻失敗，似乎也隱藏了意在言外的批判，這些都讓這個角色相當立體。相比之下男主角似乎缺乏想像中矽谷的符號，他的回鄉也沒有同等份量的命題，或說是多少和女主角是重覆的。兩人起初的誤解與針鋒相對很快就被幽默與感性所化解，談起了較為成人的戀愛，反應了本片成熟沉穩的風格，但終究少了兩人對於人生方向的辯證，男人心疼女人，女人只是接受。

而且結尾時兩人的狀況電影並沒有明確給出對未來的想像，就像他們深知一個住在美國一個住在日本，想著是否要回台灣卻尚無答案。而電影後段兩人為尪仔伯祝壽的戲，不但整部片百歲的尪仔伯從未真的現身，沒等到生日宴會他就駕鶴西歸，過去未來就這麼地懸而未決。或許最後剩下的就只有類型念玆在玆的「愛」而已，最後的一吻成為改變一切的契機，只是電影還是沒告訴我們未來將會如何。

我最討厭浪漫愛情劇的老哏就是角色總會說「這世界上有XX億的人口，要碰見唯一一位真愛的機率是...」，本片不但說了，還說的理直氣狀，邱比特大談兩人間的機緣並鼓勵勇於抓住緣份，但愛情看來除了是類型理所當然的命題之外，並不真的提供角色任何其他的意義，或許是電影還是太過輕飄飄，兩位主角既無性之間的張力，也沒有性格上的化學作用，更沒有現實的趨力介入兩人之間，兩人愛情要成為台版的《愛在黎明破曉時》或《緣來就是你》還是差了一些。

不管是最後「原來那個人就是你」的設計，或是沒人看懂的歐拉恆等式，月老不斷穿梭兩人之間想牽起紅線的命運交錯，這些愛情劇的老哏似乎都沒能真的營造出激切的浪漫，更不用說要如何與片中對於歷史、文化、人生的想像有什麼互相加乘的效果。但這部片拍得精緻、舒服、有美感，真的多少做出了日本療癒系電影的動人味道，女主角周幼婷的演出也很有說服力，電影中的浪漫情懷比較像在燉一鍋湯，只是最後滋味如何還是得看後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