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把这个外星人的故事和《乡村教师》联系起来,不过按照宁浩在采访中的说法,他只是截取了《乡村教师》中的文化冲突和荒诞,冲突显而易见,至于荒诞,或许是在讲那样一种小大之辩:本来处于国家高层机密中的外星人偏偏落到了市井底层的耍猴人的家里,正如星际战舰选中了乡村中的孩子来进行文明测试;外星人可能带来的世界级失控最终被杂牌酒解决,正如老师让孩子们背下的万有引力定律使得地球免遭毁灭;最关键的是,杂牌酒本不是为了挽救世界,它仅仅是一个社会底层人的白日发财梦,正如老师仅仅是想在弥留之际多传授一点知识给学生,并没有想过他最后的那一句“背呀”成为了拯救地球的最后一丝希望。这一切的事件之间都有着因果锁链,但它依然难以理解,不仅仅是因为偶然,它本质上有着和梦一样的发生机制。

但这并不是一场美好的侥幸之梦。

喜剧的方式增强了电影的可看性,无论是人物形象还是人物之间的冲突,单作一部纯搞笑电影来看,也已经很合格了。

电影最精彩的部分,在我看来,恰恰正是被很多人诟病的地方——把外星人当猴耍,低智的C国特工被玩得团团转,最终依靠东方传统的酒文化拯救了世界。如果这些是设计出的笑点,那片子自然落入了低级趣味里,但关键就是,它们并不是用来搞笑的,即便它们看起来是笑点/爽点,但观众看来依然会有强烈的不适(这或许也是造成低分的重要原因之一?),而电影的内核,也正是依赖这些隐隐的不适传递出来。

这个故事究竟在讲什么?我以为它并不是在讲一个线性的宰制结构,相反,它是不断在瓦解强与弱、大与小、高级与低等之间的关系,C国够强大吧,都能与外星人建交了,但还是会被断章取义的图片搞得晕头转向;耿浩够卑微吧,只是个“臭耍猴的”,但就是这被万人瞧不起的手艺制服了外星人,而制服外星人够厉害了吧,但他也还是会被猴子反过来教训;外星人够厉害了吧,但脱离了头箍,他连猴子都不如,他把意志注入到猴子身体里够厉害了吧,但依然摆脱不了巴普洛夫的诅咒……

而说到底,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互害的逻辑,如果外星人、C国人,本国人,但凡能有一个不再怀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这个故事都可能出现转机。可谁让我们都是碳基生命呢?我们真的都不配那种温和有爱的生活。而最可悲的地方在于,这糟糕的日子并不会结束,它的荒唐恰恰会阴差阳错地去“拯救”它的荒唐,我们误以为那是拯救,正如我们意淫着霸权,意淫着暴力,意淫着酒文化的糟粕是宇宙无敌的力量。从这一点来看,《疯狂的外星人》比《乡村教师》要悲观太多了。而这种理解,也比不可理解要悲伤多了。

所以……珍惜那些不安与不适吧,它们才是打开这部电影的钥匙。其实也是打开这个世界的钥匙。


疯狂的外星人(2019)

又名:Crazy Alien

上映日期:2019-02-05(中国大陆)片长:116分钟

主演:黄渤 沈腾 汤姆·派福瑞 马修·莫里森 徐峥 于和伟 雷佳音 

导演:宁浩 编剧:孙小杭 Xiaohang Sun/董润年 Runnian Dong/吴楠 Nan Wu/刘晓丹/潘依然

疯狂的外星人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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