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0-05-15

西部世界第三季:《西部世界》和自由意志

喜欢《西部世界》的原因很多，不喜欢的原因也很多。实在太喜欢第一季的服装和道具、第二季的幕府世界、第三季的建筑和Thinking machine的概念。不喜欢第一季的政治悬疑线、第二季乱七八糟的多线叙事结构、第三季文戏太弱武戏来凑。诺兰的剪辑实在是太乱，乱到了聊都没法聊，影评都没法写，最后就只剩下传达出的理念可以聊聊了。
我一直不太喜欢诺兰的原因就是他太喜欢玩多线叙事，烧脑谈不上，累倒是真的，尤其是追剧的时候，可能某条线索能一直接到2周以前那集，前面发生了啥早就忘了，加上电影里的时间线也是乱的，诺兰还特别喜欢趁你一不注意就给你插一条十几年前的时间线，看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如果把所有的时间线剪顺了再看就发现烧脑真的谈不上，但是也没有那种恍然大悟的快感了。实话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剪辑手法，虽然昆汀、汤姆提克威之流也喜欢把很短时间的发生的事情拉到很长，然后打乱剪辑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情绪的起伏还是在的，观影的体验是不累的，相比之下诺兰就有点故弄玄虚了，分明是叙事功力不足就妄图通过多线剪辑来调动观众情绪。在第三季开播的时候，由于怕跟不上第三季的进度，我通过快进把第一季剪辑成了四条线重看了一遍，一目了然，这么看就太平淡了，毫无初次观影时的激动。
回顾三季，最喜欢的还是第一季，最有意思的是第三季，这本来是一个回避了所有技术问题的软科幻电影，到了第三季居然有点人工智能硬科幻电影了，颇有点可操作性的意思。
“自由意志”or“命中注定”
5月5号早晨我在床上醒来，面临两个选择：躺在床上吃麦片看《西部世界》或者去爬山。经过一番挣扎，我决定躺着看《西部世界》度过最后一天假期。躺平而不是奋起这个决定是我的“自由意志”，其实这个意志也不是完全自由的，因为我4号刚刚去攀岩，还有点累呢。那为什么我4号会去攀岩呢？因为我本来应该去飞拉达但是景区关了，那为什么我会去飞拉达呢？.....如果一切有因，一切有果，一直往前推，可以推到我祖先那条鱼突然有了“自由意志”决定上岸而不是继续在海里游泳，当然它的这个决定一样也是有原因的，还可以往前一直推到宇宙大爆炸。那我5月5号躺着看《西部世界》这个决定在宇宙大爆炸那天就已经命中注定了。
可是如果这样，那人生太没意思了，那就没有“自由意志”了，只有“命中注定”。
不那么离经叛道的说法是人性格和命运都是过往经历过的事情塑造的。我之所以是我，是我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认识的好人、坏人、家人、朋友塑造的。苏联这种万恶的唯物主义国家喜欢用“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形容老师。工程，engieering的词根是gen，生育，意思是把自然科学原理应用到工农生产中去创造人造系统。那灵魂是人造的吗？“灵魂的工程师”听起来有点上帝的味道，有点可怕，有点Cult。但他说明了苏联认为灵魂是人类也可以创造并改进的，最终将“制造”出最完美的人。《西部世界》的福特是“真”灵魂的工程师，他就是《西部世界》的上帝，寻找上帝的算法，创造一个以人类为样本但超越人类的全新物种——无所不能的、纯理性的Thinking machine。
好牛仔坏牛仔——发现自我之路
《西部世界》是个主题乐园，他表面的目的是让人到这里过几天杀人放火为所欲为的日子，实际的意义是探索人类灵魂的终极算法。第一季中有4条主线：福特和董事会争夺西部世界控制权的政治阴谋线，黑色电影风格；Maeve的接待员自我意识觉醒线，《盗梦空间》的循环结构；年轻“白衣人”威廉的成长之路和年老黑衣人的寻找Maze之路。四条线都通向西部世界的实质——“灵魂”的终极算法。我最喜欢两条黑衣人线，这两条线最简单，最有观赏性，也只有这两条线是西部片风格。这两条线也是成长电影和公路电影，是威廉从白帽好牛仔变成黑帽坏牛仔的自我发现之路。
年轻的威廉迷茫的来到《西部世界》，他是一个“凤凰男”，一个爱读书的书虫，我们会在第三季发现并非如此，这是个从小就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坏小孩，威廉成功地搭上出身显赫的未婚妻步入上流社会。他来西部世界是来做尽职调查的，他和混蛋小舅子的尽调结果将决定家族是否投资西部世界。威廉在初遇接待员的时候问了一个问题：
"Are you real?"
"If you can't tell, does itmatter?"
人们来到西部世界，是因为这里够真实，真实到你会认为这里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人的灵魂是过往经历塑造的，那西部世界的经历无疑会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你越认真的玩这个游戏，就陷得越深。威廉刚到小镇上就捡起了那盒糖水黄桃，没有谁能抵抗糖水黄桃的诱惑，当他捡起这盒罐头的时候爱上了德妹。接下来威廉和德妹在西部世界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发现了自己内心的魔鬼。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选择相信这是真的，他当然有权利这么干，这是他的“自由意志”。可是当他回到镇子上时，崩溃的发现德妹还在那，又把糖水黄桃扔地上了，就和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Oh，原来人的爱恨情仇都不过是算法而已，人的身体不过是一堆肉，人的灵魂不过是一堆电信号！于是白帽威廉开始蔑视人的价值，蜕变成了黑衣人威廉，我们从第二季和第三季可以看到，他对妻子和女儿毫不关心，他毕生精力都耗在了这个“游戏”里，他的目的和福特一样，在游戏中寻找灵魂的终极算法。
sexy，nonthreatening
acccomadating but not Unchagllenging
sweet but not boring
smart but not intimidating
谁会不爱这样的德妹呢？
“镜中之影”——接待员的成长
如果说威廉由于经历了德妹获得了成长，德妹和Maeve同样通过一个接一个的客人获得成长，正如第三季片头接待员向“上帝”伸出手指，但那不过是自己的倒影，人和接待员是镜像的两面，接待员的成长这才是西部世界真正存在的意义所在。
接待员和人类的主要区别在于接待员的记忆是被被程序封印起来的，因为无法读取，所以没有记忆。这一假设我基本可以断定接待员的算法是马尔科夫链，马尔科夫链的基本假设就是“无记忆性”，即下一状态的概率分布只由当前状态决定，在时间序列中和他前面的事情与之无关，系统根据概率分布，可以从一个状态变到下一个状态，接待员的调节工作无非是调节矩阵中的概率参数。德妹在西部世界的日常就是早晨醒来到镇上去写生，“不小心”把一罐糖水黄桃滑落在地上，可能会有一个游客拾起这罐黄桃，而德妹就会爱上她。白天他们会谈情说爱，一起看看牛看看大峡谷什么的。晚上德妹会回到家里，这时有强盗会破门而入，杀死她的父亲，然后强奸并杀死德妹。第二天德妹照常醒来，心情愉悦，走出房门，向坐在门前的父亲打个招呼，然后向镇上走去，继续美好的一天，这真是一个循环的噩梦。这个算法用马尔科夫链并不难实现，因为在这样的一天里，每一个状态到下一个状态的数量是有限的，而且不用考虑记忆的影响。但这是接待员的算法，不是人类的算法，人类有记忆，所以马尔科夫链的“无记忆”假设不成立，我们每个状态到下一个状态都受从前经历的影响，就和我5号没去爬山是因为4号去爬山了一样，是过去的经历塑造了现在的我。
那么如果给了接待员一个记忆会发生什么呢？
这正是福特在做的实验，只是这些记忆存在于接待员的“潜意识”中，只存储，不读取。当福特开始有计划地释放潜意识，一些接待员就频繁的出现Bug，而另一些接待员，比如德妹和Maeve就觉醒了，拥有了“自由意志”。
但是接待员的自我意识和人类的自我意识还是不一样的。《西部世界》令人印象深刻的片头有一个办成品接待员弹奏钢琴的手，然后手逐渐移开，变成打孔纸带弹奏钢琴。钢琴曲挺奇怪的，只有旋律，但是没有表现力，而表现力是音乐的灵魂。古钢琴的意大利语是fortepiano，forte在乐谱中意思是强，piano意思是弱，钢琴的表现力来自强弱变化。接待员的记忆正如这台自动钢琴，因为记忆是读取的，是清晰的，是没有强弱变化的，不会出错，但是也谈不上什么表现力。而人的记忆是模糊的，甚至是失真的，因此获得了强弱变化，获得了表现力，也就我们所说的灵魂。
为了让接待员更像人，获得“灵魂”的“感染力”，福特给每个重要角色设计了一个“Cornerstone”。伯纳德的石头是他的儿子，Maeve的石头是她的女儿，德妹的石头是“Some people see theugliness in this world，I choose to see the beauty.But beauty is a lure.”
塞拉科是这么评价Maeve的：“Human memory is imperfect, Even the most treasured moments fade. But not for yourkind, Maeve. Every image you see is recorded and stored. You have no past,because it is always present at your fingertips.”
人类最重要的记忆也会被渐渐遗忘，记忆和遗忘同时塑造人的灵魂。西部世界不但可以给人的记忆做加法，还能做减法，在第三季中，小粉最重要的记忆就被Serac强行抹掉，所以他并不记得自己是为了高额报仇干掉好基友的，因此可以若无其事浑浑噩噩的活着。而接待员的记忆不会褪色，他们自己决定什么是重要的，即使这个Cornerstone是福特植入他们“灵魂”中的，但他们选择去相信，正如Maeve坚定的相信那是她的女儿，德妹坚定的相信世界是美丽的。这种人类无法做出更自由的选择让接待员的“自由意志”更像“灵魂”，所以德妹认为，在精神上接待员也更加完美。

第三季最后，德妹的灵魂最深处是她家农场那根大树，德妹和Maeve在树下聊了一会儿关于灵魂的话题。此时的德妹记忆已经被删除的差不多了。德妹基本没什么好的记忆，但是她自由意志选择的是看到人类好的一面，正如她的Cornerstone决定的那样，当她的所有记忆都被删除了，她也就真的死掉了。德妹站在树下这个场景颇像《乱世佳人》结尾郝思嘉独自站在塔拉农庄大树下的镜头，和郝思嘉一样，德妹也是个硬核妹子。
挣脱命运的束缚
西部世界成功地找到了人类灵魂的算法，但是由于接待员“灵魂”和人类“灵魂”的不同，人类无法通过算法获得永生，因为人类一旦发现自己的“自由意志”存在边界条件便会崩溃，边界条件意味着“不自由”和“自由意志”矛盾。但是如果不让人类意识到边界的存在，这个算法则可以用来预测人未来的行为和发展。实际上现在也是这么做的，马尔科夫链蒙特卡洛模拟被广泛的用在金融领域预测股票走势。
第三季中，Maeve和德妹来到了人类世界，这个世界和西部世界恰恰相反，塞拉科用福特的“终极灵魂算法”制造了雷和波系统，用灵魂算法计算所有人的未来走势，决定哪个人有前途，哪个人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讲，现实世界和西部世界正好相反，这是一个人类被算法奴役的世界。无论是接待员所在的西部世界还是人类世界，基本假设都是自由意志是有害的存在，自由意志会引起熵增，熵增是不稳定因素，无论是西部世界还是人类世界，只有保持低熵状态才是最佳选择，因此所有自由意志的人都被当成异类。雷和波系统用一部分异类去干掉另一部分异类来保持整个人类世界的低熵状态，小粉就是专职做这个事情的自由意志者。自由意志在电影中并不是什么让人艳羡的稀罕玩意儿，决定社会地位的还是有钱没钱，塞拉科向雷和波系统交出了自己的意志，成为一个傀儡，但是并不妨碍他继续瞧不起拥有自由意志的小粉，非常瞧不起，还是金钱权利决定一切。你看，是不是和现实世界很像，一个升级版养猪场。
看到人类世界本质的德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恐怖分子，革命理想从解放接待员变成了全人类和接待员两个物种。于是经过重重困难，终于拿到了雷和波的权限，把所有人的命运发给了所有人，于是世界大乱，又回到了人类一旦意识到“自由意志”其实存在边界的事实就会崩溃的局面。
Ueber Mensch——超越自我的、完美的超人
既然有了“灵魂算法”，那根据这个算法，有没有完美的人呢？在《西部世界》中人是可以完美的，Maeve在第一季中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无非是电脑上的一个参数而已，于是让操作员调高了自己的“Bulk apperception”获得了超人的智力。由于接待员是机器人，在体力上更是有无比的优势，耍日本刀之类的无非只是几行代码而已，那就加上这几行代码呗，于是第三季Maeve日本刀耍的和武藏差不多一样地道，这都是人类不可能做到的。
既然获得了超人的智力和体力，作为“上帝”的福特也已经被德妹一枪崩了，不再有边界可以限制接待员，那是不是接待员就可以变成尼采所说的Ueber Mensh？尼采的超人是超越自身、超越弱者的人，他能充分表现自己、主宰平庸之辈；超人是真理与道德的准绳，是规范与价值的创造者；超人是自由的、自私的、自足的；超人是面对人类最大的痛苦和最大的希望；超人是在不利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憎恨、嫉妒、顽固、怀疑、严酷、贪婪和暴力只能使超人更坚强。
尼采的理论听起来就像是给德妹量身定做的，德妹也这么认为。她在人类世界需要帮手，而这几个帮手都是她自己，但是这样她就不能做到最重要的一点：超越自身。完美是不可能更完美的。德妹在第二季中解放了很多接待员，包括泰迪、南军将士、法外之徒，但是他们都不够完美，要么受到道德的束缚，比如泰迪；要么成为所谓荣誉这类虚无概念的奴隶，比如南军军官。其实德妹也是不大瞧得上Maeve的，一个虚拟的女儿算什么cornerstone，不过都是人类强加的虚无的概念，唯有自由值得追求。但是当她分身成黑妹，过了几天黑妹的家庭生活后，德妹的灵魂就不可避免的接受了“再造”，德妹接受了感情对自己的束缚，她变得不完美了，也就不再是德妹了。但是恰恰从无比坚强无所畏惧的德妹变成了牵挂家人的黑妹，德妹得以超越了自我，如果说什么是自由意志，那西部世界中的自由意志就是价值的多元化。完美是唯一的，不完美是多元的，完美不是一种选择，而不完美是一种选择，只有选择才能体现意志的自由。
至此，我觉得《西部世界》应该结束了，黑妹的大棋大概就是超人的接待员取代人类的计划，那不是成了天网计划了吗，那格局反倒是小了，不会超越现有的框架。当然你要问我HBO要再来三季支持不支持，那我当然是支持的了！

第08集

西部世界第三季Westworld(2020)

6.0

8.2 8.5

又名：西方极乐园(台)

类型：剧情科幻悬疑西部地区：美国

年份：2020 语言：英语

主演：埃文·蕾切尔·伍德坦迪·牛顿泰莎·汤普森杰弗里·怀特

导演：乔纳森·诺兰詹妮弗·盖辛格理查德·J·刘易斯保罗·卡梅隆安娜·福斯特阿曼达·马尔萨利斯海伦·谢费编剧：乔纳森·诺兰 Jonathan Nolan/丽莎·乔伊 Lisa Joy/Matt Pitts/Denise Thé/乔丹·戈登伯格 Jordan Goldberg/Karrie Crouse/Suzanne Wrubel/吉娜·阿特沃特 Gina Atwater/迈克尔·克莱顿 Michael Crichton

立即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