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3-06

宝贵的秘密:平凡中的不平庸

看了迅雷看看的介绍: 江一燕被引诱失贞，我以为这是一部情色片。看完电影之后，才发现这是一部伦理片。

影片描述了一个70年代的青年，因为爱慕一位少数民族少女而入赘少数民族村寨，并且放弃了去北大上学的机会，最终成为一名乡村教师的故事。这个故事让我联想到另外两部电影。一部是暖春，讲述的是农村老大爷收养了孤女小花的故事。另外一部是焦裕禄。之所以想到这它们，是因为它们和本片一样，都是标榜奉献精神的主旋律电影。

先来说说暖春。这是一部超级哭片，其催泪强度不亚于台湾电影搭错车和妈妈再爱我一次。我之所以看它，是因为听说班里一个宿舍七个大老爷们在看完之后，全部内流满面，卧床不起。看完之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导演一轮接一轮的煽情攻势让我完了一卷手纸。虽然故事情节老套，但是足以令人动容。所谓情到深处自然浓。因为这样的体验，让我再看本片的时候，很容易先入为主的认为，催泪情节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本片有意避开了这样的手法。例如当宝贵即将离开村子的时候，孩子们没有一边摇晃宝贵的大腿一边哭喊：老师，别走，而只是简单地用一个咧嘴的表情表达了不舍之情！当宝贵重新回村子的时候，他也没有激动得扔掉手中的脸盆和被子，以便腾出手来和村长相拥，或者摸摸孩子们的脑门，而是冷静的将二者递给了村民。当宝贵去世的时候，我想人都死了，导演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煽情一把，至少要让以前的学生都回来，每人在老师的遗体前献一朵小白花。但是相反，他们只是寄来了照片，以示问候。避免走煽情的老路，取而代之以朴实的白描手法，可以说，这是本片为了突破过往同类题材电影的第一个尝试。

再来说说焦裕禄。这部电影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焦裕禄勤勤恳恳无私奉献的老黄牛形象。而这正是它和本片最大的区别所在。宝贵和老黄牛之间有过一次对话，他说，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于，你从不抱怨，而我却不能。换句话说，本片的任务并不是要塑造一个高大全的圣人形象，而是要刻画一个有缺点的好人。这在影片的其他地方也有交代。作为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宝贵因为情不自禁而和心仪的姑娘有了云雨之欢。在新婚之夜他因为处女情结而指责妻子的欺骗。在北大时因为知识女性的吸引而见异思迁。知道娃不是自己亲生的时候，甚至试图强暴一直暗恋他的彩鸾。通过这一切，影片不只是在暗示，简直是在明示，宝贵不是圣人，而是一个甚至有些感情用事的性情中人。但是这些本该令主人公形象大打折扣的不堪往事，却因为宝贵死前和村长的最后一次交谈，而足以令观众一笑泯恩仇。村长问他恨不恨美秀，他说恨，因为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但是自己一定会原谅她。是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观众是最宽容的，只要非大奸大恶之辈，没有犯过杀人放火之罪，都有可能获得他们的原谅。更何况宝贵还在乡村志愿服务了那么多年，培养了无数飞出大山的金凤凰，这绝非一般人所能。所谓瑕不掩瑜，宝贵够得上一个好人的称号。对完人形象的鄙弃，在一片红中着一些黑色，以便让主人公的形象更加多元化，真实化，可以说是本片的第二个尝试。

然而突破是一把双刃剑。要知道催泪和极致是电影的两大利器，他们足以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给票房注入一剂强心针。这在过往的电影史上屡试不爽。本片既然不屑于这两大手法，要想出彩，就必须用其他武器出奇制胜。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到导演的努力。例如启用群众演员和方言对白，这都是眼下比较时髦的做法（插播一下我关于方言的疑问，影片中建筑物的风格和人物的服饰好像在暗示故事发生在广西的某个少数民族，可是为什么人们说的方言透着一股四川火锅的麻辣味呢？）。又比如村民讲述美秀被牛撞一段运用了短而快的镜头切换，也让人在恍惚之间产生了在看悬疑片的幻觉。可惜这样的亮点太少，因此使整部影片显得太平淡，甚至有些平庸了。

读者应该还没有忘记，本文的标题为“平凡中的不平庸”。是的，本片无论是在故事情节还是在讲故事的手法上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它引起的思考却是不平庸的。除了宝贵之外，影片中的另一个重要男性角色就是苏放。可以说，他在电影中的唯一价值就是作为宝贵的对立面而存在的。他和宝贵本来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甚至不如宝贵出色。为了说明这一点，电影特别交代，宝贵考上的是北大，而他考上的是北师。笔者无意对这两所大学做出厚此薄彼的评价，然而二者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按理说，宝贵完全可以有一个比苏放更加成功的一生。但是，他最终成了一个胡子拉碴，英年早逝且病因不明的乡村代课老师。而他却成了门生争相与之合影著名教授。造成两个人不同命运的关键，在于他们在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时候，坚守的和放弃的是不一样的东西。宝贵坚守的是情，对儿女亲情，对学生的不忍之情，放弃的是利，花花世界之利，功成名就之利。而苏放相反，为了上大学对女友始乱终弃。这在性观念保守的70年代，足以让他背负陈世美的骂名。情和利，二者如果可以兼得，当然是一桩人间美事。但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果定要在二者之间做出抉择，我认为，宝贵的选择更加艰难，因此也更加珍贵。最后，导演故意安排苏放乘坐传说中的飞机来到山寨，这恰恰说明，在充满无奈的红尘俗世中，那些表面上飞得最高的，往往不是灵魂最高尚的。正是这一神来之笔，虽不能让本片完成从平凡到不凡的飞跃，却足以让它摆脱平庸的恶名。

最后再罗嗦一下关于苏放的名字。话说我一直怀疑，这个名字不仅源于他是一个放电影的，而且暗示了他是一个假借放电影的机会乱放炮，勾搭小姑娘的登徒子。话说影片尾声处他看照片的那一段，那本相册很有可能是他集邮的罪证。邪恶了，面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