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神话》的确是一部饶有趣味的爱情小品,它的整体基调是清甜而可人的,导演站在女性视角重新审视了两性关系中的种种问题和矛盾,不过受制于题材和定位,影片总体还是隐隐透出一种小资情调。

不管是不是因为上海这座城市本来的地方文化加成,当徐峥饰演的房东可以让房客延迟交租,你会发现他所在的生活圈终究和租房一族不可同日而语。即便观众被逗乐,依旧还是维持着一种有距离的观看,鲜少代入。

今泉力哉的《在街上》则更进一步,他走得比都市轻喜剧更远一点,借爱情题材讨论了当代都市人群普遍存在的问题,讨巧之余,喜剧效果同样惊人,足见导演对此类题材驾轻就熟。

故事说的是一个名叫“青”的青年,他在下北泽(日本年轻人喜欢的一条商业街,主要经营时装及各种潮流日用品)经营着一家面积不大的古着店。

故事开端就直接交代了他的感情现状:女友因为主动承认劈腿,打算和他分手,但青看起来并不乐意,无奈对方态度坚决只能勉强同意,不过即便分手,他仍然时不时和前女友保持联络。

带着沮丧的心情,青第二天在店内撞见了一对奇怪的“情侣”。

女方明明知道男方正在追求另外一个女子,却依然答应陪对方逛街选购表白用的衣物,并坦率向南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不过男方听罢并没有被打动,他依旧坚持要先和爱慕对象表白,再对女方的心意做出回应。

如不是女方先前的闷闷不乐让青察觉到异样,一般来说,这样的两个人很容易让旁人误认作一对恩爱的小情侣,两人的不欢而散,也开启了名为“误解”的母题。

怎样的误解呢?站在男方的角度来看,这个误解源自他对女方行为的误会,因为对方先前表示过愿意前来帮忙挑选服装,让男子误以为,二人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而丝毫没领悟到女子的真心。

这说明,人往往是言不由衷,甚至是口是心非的。

很快,青自己也领教到误解带来的不合时宜。

从他和旁人交流的状况看,青本质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大男孩形象,他没什么不良嗜好,但整个人活得比较自闭,加上腼腆的性格,旁人一句试探性的闲聊,就很容易让他打开话匣子,把重点引向莫名其妙的地方。

与书店代理女店长的一段对话最能说明问题。

对方不过问了他之前是否创作过歌曲,被探听到隐私的青,误以为这是对方向自己示好,便如实道来,随后却发现女方不愿意等价交换自己的秘密,故选择唐突询问对方是否和店长有一腿这样尬到炸的问题。

就在这次撩妹风波过后没多久,青又在自己的店里迎来第二次“艳遇”,这次是一个还在进修电影的大学生,对方以经常看到青在店里读书为由,尝试邀其拍一部关于阅读题材的电影。

青原本打算拒绝,却抵不住酒友一句“请你说不定是喜欢你”的胡诌,而选择接受邀约。

这句话和青头次在店里遭遇过的那对闹别扭的二人组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基于对别人言行的某种误判而做出的反应。

等到翌日拍摄时,青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魅力,他的表演也因为烂得没法用,被大学生亲自告知将被删除。

幸运的是,他在剧组结识了另一位妹子,和他一样,这位妹子同样因为不擅长交际,而选择在聚餐后回家,并暧昧地向青发出邀约。

此后,电影进入一段信息量较大的长篇对话,从中可以发现妹子其实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她此前有过三段情史,却在还喜欢着第二任的情况下,贸然和第三任展开了恋爱关系。

至于现在交往的第三任,二者也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但名义上似乎又在交往。

如此纠缠的关系令青感到不安,因为作为被邀请而来的外人,倘若被妹子的男友撞见,那岂不是容易造成误解吗?

果然,什么都没发生的留宿过后,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次日,妹子男友过来正好撞见送青离开的二人,对方却头也不回的离开,自然,常人撞见这一幕,都不会以为他们只是礼尚往来的普通朋友。

就在两人为刚刚发生的一幕感到为难,路上,青和妹子意外撞见了青的前女友,原本对方是打算找青重归于好,但看到眼前情景,脑门一热的女友,还是气急败坏将青“家暴”她的黑历史抖个干净。

这个场景成为全片最具笑点的一个原因,在于它将此前展示过的人和人之间的误会做了最大化处理。它不单单让青成为了“渣男”,也让青和女友共同认识的熟人,成了替女友劈腿背锅的无辜者。

眼看一场双向误会即将以破罐子破摔作结,青头晚才结识的妹子的“现任”又跑过来火上浇油,将妹子家里的钥匙交到青手里,要他好好待妹子。

>>>妹子突然改口,模糊了人物的真实动机

一场原本能够说清楚的误会至此陷入彻底的混乱,有趣的是,解开乱局的反而是身处其外的一名警察。

如果说头一次和青的相遇,只不过顺带暴露他是暗恋近亲的油腻大叔的话,那第二次和青的女友的偶遇,则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因为警察大叔矛盾的心路历程,让女友明白表达真实心意的重要性。

爱情最大的致命伤就来自两个人之间的心猿意马,这也是前女友在甩掉青后,和现任相处感到不快乐的原因,当和青有过对比后,她才意识到谁才是对的人。

如何消纳人与人之间永远存在的隔阂与误解?和青和解后,女友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枚蛋糕成为一种绝妙的解答。

那是二人分手前遗留的产物,青原本打算买来替女友过生日,不料对方当天却提出分手,现在重新拿出来,在无法确认蛋糕过没过期的状态下,二人依旧壮胆吃了下去。

生活和爱情也是这样。我们看到的和实际吃到嘴里的味道永远都不一样,那些看起来美好或糟糕的部分,也许与我们想象的存有不小距离。

这大概也是滨口龙介为何能在今年获得众多褒奖的原因,他讲出了人和人之间相处的共性,只不过今泉力哉说得更诙谐些。

这样的诙谐贯穿始终。

那位被青无意间羞辱过的女店长,由于青的诚挚道歉最终原谅了他,并去看了青参演过的影片,却意外发现青的片段未被收录。为此,她恼羞成怒地和大学生理论了一番。

而那位先前留宿过青,并知晓此事的妹子并未将这段插曲告诉青,她只是说正片里保留了青的片段,要他下次去看。

真实和谎言、想说的和实际说的就这样穿梭于虚实间,宛如片名一般,它存在,并流动于我们每天的日常,且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撰文 / Zed

策划 / 轻年力量


在街上街の上で(2019)

又名:Over the Town / On the Street

上映日期:2019-10-13(下北泽映画祭) / 2021-04-09(日本)片长:130分钟

主演:若叶龙也 穗志萌香 古川琴音 萩原实里 中田青渚 成田凌 

导演:今泉力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