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家的人

《欧罗巴欧罗巴》 Europa Europa 年代:1990年 / 国家:德国&法国&波兰 / 导演:阿格涅丝卡·霍兰 / 主演:马科·霍夫斯奇奈德、朱莉·黛比

一个人能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戴着面具地活多久呢?这我不知道,但当人被迫要伪装自己的时候,一定是人格最为分裂的时候,成为一个矛盾体也绝非出于本意。
1938年到1945年,希特勒被极端种族主义冲昏了头脑,发了疯一样地屠戮犹太人,犹太人的生存环境一度岌岌可危。索利流淌着犹太人的血统,却跟希特勒是同一天生日,又同为德国人,这似乎冥冥中让他跟法西斯主义有了某种暗藏的联系。当纳粹分子砸他们家玻璃,让他光不出溜地无处可躲时,一件纳粹制服,反倒成了他的遮羞布。从此,一个“纳粹穿在身,心是犹太心”的伪装者开始了他的“做戏”生涯。
犹太族,是一个自诞生之日起,就被偏见剥夺了生存权利的民族。他们活着,便总是望向深渊,深渊也在回望他们,他们比其他民族更能感觉到死亡的牵引,永恒、周而复始,以及浓浓的末世之感总是伴随着他们,因此,这样一个民族,对生存产生了最深沉的疑惑和最厚重的追求,也不得不活在疑问和抗争中。索利在波兰的一所俄国孤儿院里,接受了共产主义的洗脑,成了斯大林的追随者,“宗教是精神鸦片”,从索利的嘴里说出,而罔顾犹太教是犹太人的忠实信仰。信仰这回事就像糖果一样,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就像2001年的电影《信徒》中有一个犹太人林贝特,他就对犹太人的信仰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并最终成了一个纳粹分子。也许,任何信仰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它只是一种被神化的约定俗成,是规则而非真理,它存在就是让你相信,它存在是为了安慰痛苦中的你。然而对于犹太人来说,坚实的信仰也未必能让他们免于各种灾难,而所有的灾祸都是来自于迫害这个民族信仰的人,倒莫不如摒弃信仰,转而做一个既得利益者。
在跟孤儿院走散时,女老师抛给索利一个苹果,这个“祸根”的象征物,就像一个诅咒,让失去信仰的索利在接下来的流离失所中不得安宁。在遭到法西斯士兵搜查时,他如变色龙一样,立刻站到德军阵营,并做了个讨喜的翻译工作。他也许明白,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站在对立面上,会让自己不再处于被动。但更大的问题是,犹太人的身体属性骗不了人:所有的犹太人在出生时就要进行“割礼”,也就是割去包皮,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没有包皮,那就等于找死。所以围绕着包皮,索利做了许多提心吊胆的掩饰,体检时假装牙疼溜走;跟女友恋爱时不能做爱;甚至干脆用绳子忍着疼痛往下撸包皮。性和政治总是被电影同时拿来调侃,而导演霍兰则毫不吝惜地展现那话儿,旨在提醒伪装者,在对立当前,身份的模糊仅仅是表面,因为肉体乃至灵魂仍旧无法撼动。就像在夜里索利在窗子上默默地画了一个犹太人的标志,而他身边躺着法西斯主义的女友,那一刻真实的本我仿佛一下子就跃了出来。
用摇摆不定形容索利并不为过,他通过改变自己的语言、制服和身份,在德军和俄军之间来回转换,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活下来。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是一个没有国家的人了。被自己的祖国德国抛弃,流落到波兰,接受了俄国的教育,否定了犹太人的信仰,又被误认为是纯种的雅利安人,在斯大林和希特勒共舞的年代,像索利这样的普通小人物成了世间的弃儿。坚定者如詹尼克,却落得被卡车碾死的下场。幸运的是,索利曾多次化险为夷,他被一个纳粹士兵发现没有包皮,但士兵并没有告发他,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对索利心存爱慕。也就是说,化解这种摇摆不定的生活的,就只有爱。导演无意对索利的这种做法加以任何评价,而是随着他的情感变化客观观察,唯独当索利在电车里似乎看见自己的母亲在集中营的时候,他才被动了那根脆弱的神经。
最后,索利和哥哥艾萨克移居到巴勒斯坦地区,在那里度过晚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段荒诞的经历竟是根据萨洛蒙·索利·佩雷尔真实的冒险生涯为依据的。更离奇的是,2010年初,有专家利用DNA跟踪了希特勒的39位亲戚亲戚,并从他扔掉的一块用过的餐巾上提取了DNA样本,结果表明,希特勒或许是犹太人的后裔。好像片中那个躲在衣柜里、捂着裆部的希特勒真的慌得有理由。

欧洲欧洲Hitlerjunge Salomon(1990)

又名:欧罗巴,欧罗巴 / 希特勒青年队队员所罗门 / Europa Europa

上映日期:1990-11-14片长:112分钟

主演:马科·霍夫斯奇奈德 朱莉·德尔佩 René Hofschne 

导演:阿格涅丝卡·霍兰 编剧:Agnieszka Hol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