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7-21

十年,再见杨德昌: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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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看了好几天,姜秀琼的访谈让人印象最深。杨导的脾气不好,最后有不少人都选择了离开,比如王维明、鸿鸿,都是如此。能继续和他合作的人,往往都非同寻常的忍耐与包容,大概是真的了解吧。而姜秀琼讲出来的那些话,还是让我很惊诧。她知道杨导在拍电影的过程中,杨导感受了极度的喜乐,知道在这个世上最系恋的是他七岁的儿子,知道如果他还能控制的话,一定不会让人做做这个访谈,甚至替他说了心里想说的话:当初我做电影的时候,没有人支持,现在有价值了,就涌上来。真的可以对一个人了解到这种程度么?鸿鸿说,跟杨导最好的距离,就是做他的观众。我想,如果换来问姜秀琼的话,一定不会是这个答案的。
鸿鸿讲,他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去表达自己的意见。杨导说,你误会了。误会了什么呢?虞勘平讲,他那生气啊,至少有一半是气自己,气自己怎么会选这样的人,犯这样的错误,气自己怎么讲不出来自己的意思。明白了这个的时候,还会说最好的距离,就是做观众么?当然,也许对他来说,的确如此。而在那个时侯,也更觉得姜秀琼对于杨导了解的深刻与彻底。
姜秀琼讲杨导很在乎那个理想性,所以他为了保有理想的完整性,不会有任何的退让,大家说他很难搞,其实,可以说他是最热情的。
她说,杨导是个孤绝的人,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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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谈到了“结构”,每个人的表述和例子都不一样,很有意思。
余为彦余哥是说杨导和不少建筑师关系很好。建筑呢,最重要的不是外观,而是内里的结构,顺着内里的钢筋结构,外在的东西就自然而然呈现出来了,电影也是一样。
王维明是用纸盒举的例子。杨导当年上课,带了一个烟盒,然后拆开,让人看烟盒的结构,是一张长方形的纸条,只裁掉两边小小的斜边。通过这些,想说的是:浪费到最少,然后重新组合,就形成结构。
陈博文说了他到杨导家里看到的两块白板,白板上写满了这个人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发生什么事情,那个时侯了解到杨德昌对于戏剧结构的极端重视。这个习惯似乎是在一直延续的。陈博文还是有点自矜的,讲到《牯岭街》的没有得奖,讲到《一一》中讲东京、台北父女过地下铁这原本两段情景,合为一段的事情,都还是想要讲出来自己的作用的。当然,他对于情绪的把握的确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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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圣讲有场戏在圆山饭店拍,杨导忽然会喃喃自语:我艸你妈B、我艸你妈B,会蹦出来讲:变不出魔术了。会自然想到《一一》里的场景,大田讲:“我不会变魔术,我只是知道每张牌在哪里”,杨导自己反倒是个变魔术的人嘛?哈哈哈。
魏德圣的访谈有点絮。有一点,就是杨导看了几页他写的剧本,说不要被文字框死,要注意现场。杨德昌自己的确是更多通过是画面呈现的,在他的脑海里应该是一个个的画框。
小野讲杨德昌的电影里面总有一个小杨德昌,带个大眼镜,对世界充满好奇。张震讲的好像更深刻一些,他说,电影里的每个人物,其实都有一个贴近杨导自己的逻辑,你按照那个演,就对了。好像忽然又打开了一扇理解的窗口。如果按张震的理解的话,其实《一一》里的每个人物,都可以看作杨德昌的某个化身,对不对?
小野讲的“小飞侠并发症”也有意思。想得很多,一开始飞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退缩。
鸿鸿说杨导的电影,就像是个机器,每个齿轮都紧密咬合,从A进去,经过B、C、D,最后得出来的一定是E,一个固定的结果。如果一个齿轮变动了,其他的一定也要随之而变。真是有种数位化的精准。我看《一一》到第四遍,还是第五遍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片子太满了,没有一点点浪费的地方,如果能不那么紧,留一些空白出来,就好了。这个意思跟两三位好盆友讲过。似乎也有同感。不过前阵子漫不经心地又看了一遍,又在想,我这么说真的对么?也许,真的改了就是不是杨德昌了。

十年,再见杨德昌(2017)

主演:杜笃之 余为彦 陈博文 陈希圣 姜秀琼 陈湘琪 唐从圣 张震 

导演:吴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