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我的青春
悲哀的我的命运
痛哭也唤不回
消逝的年少时
----《多桑》
个人和历史的哀愁,说来说去都是一种哀愁。生活远比历史本身浩繁,多桑总说自己出生在昭和五年。而昭和加十四等于民国。
不能接受两种认同,无法适应过于激烈的变化。个人的倔强的情感,可以坚持那么久。这大都来自于一种深切的痛。亚细亚的孤儿,漂泊在中国大陆与日本中间。生父与养父之间的恩怨情仇,放到个人的生命阅历之中就越发让人混乱,从而选择忘却。这倔强和生活的绝望搅合在一起,时代下的个体悲剧如此上演。
说到《多桑》的优点,几乎也是在说他可能的缺点。侯孝贤在《童年往事》里,对于时代仅仅点到为止。更多的是繁复的生活流变,是生老病死,是命运的来临,以及成长的残忍。是乡愁,一种朴素的情怀。而吴念真用《多桑》在做一种更加复杂的留念。一种时代性更为强烈的个人剧,一种关于一代人的缩写。这是相当危险的局面,不是被时代所绑架,就是沉溺于个体的戏剧命运,并且最终将人物变成符号。但吴念真的生活经验,帮助他认清了一种距离。使他也获得了一种可贵的感受力。如何保持在河流的中心,不为多余的浪花所动。吴念真坚定淡然,充满人生的沉淀。
时代应该成为一种病症,这病症必须与个人的机体共同生长。所产生出的命运和性格才能一方面塑造真实的人,另一方面提起关于历史的只言片语。影像不是彻底的呈现,如果那样它将不会是一门艺术。影像需要给观赏者小小的提示,轻微的指点。而出发点一定在于人本身的生活化。《多桑》的成功,正是做到了一种平衡。
对生命的尊重,战胜了对于时代发泄的愤怒。对多桑的情感理解,避免了可能的滥情。这是关于一代人的电影。不是仅仅关乎一个抽象的时代。反过来说,这也是关于一个人的故事。一个父亲、一个矿工的人生。怎样翻转都是成立的,这才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