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同学的碟很多,台湾和日本的电影很多。
我挑了这部看,是想了解日据时代对台湾人的影响。
光看片名,会有点排斥,觉得这是文化侵略的一部分。先占领,然后再教化,这个算盘一般都是这样打的,有的打成功了,比如清朝灭亡的时候,有人愿意给它留辫子,有人愿意来投河。这个其实也是这样的。
不知道一代人的时间是多长,10年,还是20年。而50年起码应该有两代以上的人。
本片应该是导演吴念真拍他的父亲,一个愿意称自己是昭和四年出生的台湾人。昭和年份,加上14就是民国,民国加上11就是西元。所以就是1929年出生的及其前后几年的同人,他们的职业是矿工,也做过金矿工。而挖金子也并不像那个流行的办公室小游戏一样那么惬意和有趣,是会有职业病的,叫矽肺。肺部有毛病的意思是,你会很难呼吸,本来这是一件最简单最自然是人是狗是草都不用学的技能,那时会变成一件煎熬,几进几出之间,就会汗流浃背,很辛苦。本来我经常说,起码在这一刻我还能呼吸,以此来激励自己其实境况并没有很糟。我想,假如我得了肺病,再想起这句话,应该会有笑点,然后我就很辛苦地边笑边喘。
本片好的原因,是因为其艺术地展现了某时某地某些人的生活状态(这是所有写实类电影好的原因,意思是我又说了一句废话)。
导演他爸这帮人那时挖矿,那时矿还是富矿,所以他们生活还蛮滋润,下班后就去看电影,上酒家。电影放映的是日片,然后一个中年男子(在电影院内)用福建南部的方言在同声翻译,男女声对方都是这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哈哈,这就是布袋戏嘛,看到老相好,我很开心。
而酒家嘛,应该就像《非诚勿扰》里面的四姐妹居酒屋一样,也像电视版《河东狮吼》里面陈季长和苏东坡喜欢去的地方一样,简而言之,就是旧时代。。新时代的男人都很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喝花酒。不过导演他爸去的地方是日式的,他们一帮人在里面唱日本歌。
父亲对于导演来说很重要,那时导演经常干一件事,就是在矿口等待父亲下工归来,因为他生怕那像一个巨大的口的一样的矿口(。。。)会把父亲吞噬掉。很敏感的一个孩子,我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在桥边等待下田归来的父母,而且是在煮好了晚饭,喂好了猪之后,想想那时候我多勤劳啊,可惜后来万恶的高考夺去了我勤劳勇敢的习惯,也许这也是我未能像吴念真大导演一样成为导演的重要原因。这是闲话,暂且不表。
导演他爸,一共有三个孩子,导演是长子。导演他爸出生在嘉义民雄,后入赘,因而长子跟随母姓,称为交“猪母税”。而导演跟父亲的感情最好,小时候跟着父亲去吃花酒,虽然其本为母亲派过去的间谍,结果被父亲反间而串通骗其母。而到其弟妹上学的时候,国民教育显威,于是女儿对父亲满口日语,便指其大骂,汪精卫,汉奸。假如不是汉人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其他的奸。而弟弟则会因为中华队和日本队的篮球比赛,而大打口水战,就像英超各豪门教练经常干的那样。
面对其地位及日地位逐渐衰微,其父喜欢讲的一句话是,恶妻孽子。其实妻子是贤妻,虽然有点凶,也很精明,会骂父亲烂赌,不中用,爱出风头,但是会持家;虽然中间出走一周去做尼姑,但不离不弃至其终。
而长子,则更是孝顺的范本,导演这王八蛋看来是借机替自己宣传,想来将来有从政的打算。因为他不但做到了旧时的孝,也含有新时的孝的萌芽在里面。如果在农村生长的朋友,很容易了解,那里父母之间,父母与子女之间,感情表达有点落后,还跟几百年前一样,父母只关心子女的大事,比如终身大事;子女只会关心父母的健康衣食。他们之间很少有情感的交流与沟通。感情不能说不深,但可能会导致没话说。就像这部片子里面导演的父亲跟导演的爷爷那样。而导演则会关心父亲内心的感受,比如,导演的儿子跟爷爷说话都是用普通话(国语),父亲说,两个台湾人,结果生出个外省人来。导演说,将来我让他念日语系。父亲和他的老同事,两人有心愿去日本看看皇宫和富士山,导演也极力促成他们成行。不管赞成与否,导演是能够理解父亲内心的感受的,那种日本情结。后来父亲不堪疾病困扰,跳楼自杀,终是没能去成日本。导演带着他的骨灰去看皇宫和富士山。而在父亲死的时候,导演说,仿佛回到了童年,父亲要去喝花酒,于是骗他留他一个人在电影院,他感觉又一次被父亲骗了,前一刻,还答应他好好与病魔斗争,好去日本,他一走,就从病房的窗户跳下去了。也许,很多人,在父母死亡的时候,会感觉像回到童年,感觉再次为人子女。
所以,电影动人的不是父亲的日本清洁,而是导演对父亲,父亲对导演,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简单的父慈子孝就可以表达,所以我要写这么多。
我始终没有用片名来称呼导演的父亲,而在片中,导演自己的旁白里面全部是用这个词,这是我们二人习惯的差异,他用的很习惯,由于看火影看了两百多集,我知道多桑卡桑尼桑,但我从来没有用过,用起来实在便扭,于是就没用。但,表达的情感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