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开头经济衰退的大背景和全片的展开并没有太大关联,借着经济政治背景的由头引出fern背井离乡启程上路,但除去借钱修房车的桥段和闲聊的买房话题牵涉到了所谓实在的“经济”困境,整个路途中没有一丝整个大背景下的压力、困境、挤兑……世人皆好、世界皆美,全是精神探寻、心流体验。而身处这样的困局中的人,“只见天边月,不见手中馍”的处理显然是不现实的,或许可以称为太过于轻佻,太过于中产阶级的自high了。或许导演是希望以“去政治化”的初心来展开全片的叙事,但全片和主题的暗扣设置得太少,帽子扣得太大。
抛开这个设置得有些别扭的大背景之外,全片给我的感受是非常触动的。
失去了精神支柱(也有不少评论诟病因为丈夫离世的原因太过恋爱脑,但我更愿意理解为失去了原本安全稳定幸福的生活状态,丈夫只是构成这样生活状态的重要一环)的fern踏上了旅途,一场让时间淡化一切,一场或许能在路上找到答案,一场或许连要解决什么问题都还不清楚的……迷茫的旅途。人的命运总被时代推着走,生活的游民被车轱辘推着走,但走着走着,总有个地方能有所依吧?总有一种生活方式能让人在这个世界上自处吧?
但我觉得,fern没找到答案。
温馨的家庭生活带来的人际关系让fern喘不过气,Dave的爱慕让她无所适从,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路。
那漂泊在路上的生活就是吗?
任凭台词重复几次矫揉造作的“我们路上见”,任凭世人皆好、世界大美,配乐烘托得再宏伟壮阔,fern在其中,我只感唐突、孤独、疏离、格格不入,旅途未必是她的心灵归宿,她似乎没有在路上得到多大的融洽感,只是相比融入城市生活,这是一种有时效性的麻醉和拖延:
fern和同路人的互动是闪烁而局促的,而最快乐的时光是和琳达梅在房车营地当管理员的日子,但人聚人散,琳达梅下一站的启程又让生活回归到它一直应该有的安静,就像新年浓黑夜幕里点亮的一支仙女棒,燃尽后,世界回归无尽的安静;同行人皆有在路上追寻的意义,而fern没有路标,只有安宁。
人聚人散,只留下自己罢了。
fern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营地,没想好去哪里,或者暂时不想走,在偌大的平原上,小小的人小小的车就像一座燃尽后的柴火堆;
和自己的相处平静到似乎没有情绪的波动,去如数家珍地盘点那些充满回忆的旧物,去爬上风化的岩石俯瞰没有人烟的荒野;去公共洗衣房边拼拼图边等待烘干的衣物。这些没有感情色彩的生活片段,让她对旅途生活的体验更像“接受”而非“享受”。但即便是“接受”,也比那些她接受不了的生活方式要好得多。
什么更好呢,不知道,但现在还行,也只是还行而已。
影片碎片化的内容按着季节的轮换穿成一条线,做完了亚马逊的分拣员工作,就该找地方越冬了……就该到下一站收甜菜根了……就又该换到下一个了……最后又轮回到亚马逊,好像这样的小自由,跟循规蹈矩的生活,又有了一些相似之处,fern会迷茫吧,我猜会的。
漂泊在路上的生活看起来也不是如此让人心灵安定,那回恩派尔看看吧,被取消邮政编码后再无“身份”的小镇,还残存生活痕迹的房子,后院里一望无垠的平原……细细感受恩派尔的一切,但一切都变了。
那这样的生活就是吗?
好像也不是,那就在这里放下一些旧物,舍弃一些回忆,尝试用一种新的状态回到车里继续上路吧。会好吗,不知道。
如何能与这个世界共处?好像怎样都能活下去!
如何能与这个世界共处?好像怎样都不行。